乔汐偷偷把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下来，丢地上。
这里离小区并不远，这一带，又是繁华区，能在这里住的人，都不会缺钱的。这枚戒指的内侧，刻有她的名字，她希望，会有一个好心的人捡到，告诉警方，告诉白笑凡。
没有犹豫地，乔汐上了秦岚的车，为了三个孩子，要她去哪，她都不害怕！
黑色轿车，渐渐卷尘而去，驶去未知之地……
***
“老地方”酒吧，今日被包场。
秦岚带路，领着乔汐进去。里面空无一人，但，有一张桌子，却摆满各种各样的酒。
廉价的酒，有些过时的酒，以及，三只酒杯。
乔汐记得这个酒吧，她来过！
以前，白笑凡带她来过，当时，慕西顾也在这。可是，她不明白秦岚这是什么意思！
秦岚坐在老位置上，拿起其中一只酒杯，倒了一杯啤酒，颇为怀念：“以前，我和笑凡在一起的时候，很喜欢来这里。那时候，西顾也在。我们常常都会来这喝酒，喝到三更半夜，不醉不归。后来，酒吧里的人渐渐熟悉我们，管我们叫三人组。那时候，我们非常的好，白笑凡也很爱我。”
“秦岚，告诉我吧，三胞胎在哪里？他们这么久没有见到妈妈，会害怕的。”乔汐想哭，她根本不想听秦岚和白笑凡的过去，她只想找回她的三个孩子！
“嘘。”秦岚伸出一只手指，抵在乔汐的唇瓣间。“别担心。你陪着我走完这一路，你自然就会找到他们。”
说着，她又开始回忆尘封往事。“一开始，我来这里喜欢包了整个场子。只有我，笑凡，和西顾三人在这，多好。可是，男人的自尊心，总是那么地强。最后，我不得不让步，学他们一样，和酒吧里的人一起啤酒，跳舞。”
“但是，其实，我还是喜欢包了整个场子。因为，笑凡长的太好了，永远都那么耀眼，在酒吧里，很多女人都在窥视他。想要跟他上、*，想要跟他搭讪。我不喜欢，我不要他被别的女人勾、引！”
“那时的我，自尊心也强，人也骄傲。没有坦白跟他说我嫉妒，我吃醋。反而，和他吵了一架，闹要分手。后来，他让步了，他哄回我了，答应我的要求，说只看我一个人。”
秦岚的语调，越说越轻快，越说越开心，仿佛，真的回到年少的那段难忘时光。
“他那时候，多爱我，对我多好，我知道，他对我是真心的。如果，我一直好好珍惜他，那么，现在，我和他也一定很幸福美满。可是，以前的我不懂珍惜，总觉得，他除了样貌以外，其余的，样样都配不上我。”
“如果，一切能够重来，我肯定不会再这么傻，我肯定会跟他一直在一起！多大的困难，我都不会放弃他！”
乔汐听不下去了，毅然打断秦岚的痴心妄想！
“秦岚，你醒醒吧！根本就没有如果，这个世界上，有的只是结果。白笑凡他现在爱的人是我，以前的事，你就让它过去吧。”
秦岚听见了，仿佛没听见一般，不以为然一笑。
她牵起乔汐的手，带她离开这个叫“老地方”酒吧。
去往下一个，目的地……
***
重新翻修过的三星级酒店，看得出，岁月的痕迹。
恐怕，这家酒店在这，已经开了好久。
内部环境，一般般，总体来说，有点阴暗的感觉。
远远比不上言楚家——东方鼎言五星级大酒店。
秦岚拉着乔汐，进了电梯，按下十楼。带她去了走廊尽头的一个单人套房。
乔汐不知道这家酒店，也没来过这里。估计这地方，又是以前，秦岚和白笑凡的回忆场所。
刷卡，打开套房的门。
秦岚领着乔汐进去里面，指向明显装修过的窗户，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蓝时默就是从这里摔下去的。”
乔汐闻言，不得不说，她还是震惊了一把！
虽然，她早就知道，蓝时默曾经试图强、暴秦岚，又未果。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他摔断了腿，貌似与白笑凡、秦岚，有点关联。
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知道。
秦岚坐到*上，仿佛在回忆当时的情景。
她望向窗口，缓缓陈述：
“那时候，蓝时默在追求我，可是，我知道，他根本不喜欢我。他就是想要示威笑凡，他看不惯笑凡穷，却又样样压过他一头。我拒绝了他的追求，他恼羞成怒，找人绑了我来这种地方。他想要强、暴我，可是，他没成功。”
“笑凡来了，他救了我。那一刻，我觉得他真是太帅了，是我见过最帅的一个男人。后来，事情太混乱了，警察又赶来，我又被下了迷、药。蓝时默，好像是在混乱之中，不小心被人推下去的。”
“他运气算是好的了，当时下面有一棵树，给他挡了点力，只摔断了腿，没有要了他的命。不然的话，我和笑凡，后果就严重了。”
“不过，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他是蓝家的小爷。怪不得脾气这么大，又这么傲，原来，是蓝家唯一的男丁，这可不得了。”
乔汐蹙着秀眉，万万没想到，白笑凡与蓝时默，竟然是这么一出闹剧。
难怪，他们都看彼此不顺眼。
原来，早就结下这么一个孽缘。
但是，严格来说，事情会变成这样，怪不了白笑凡。
是当时的蓝时默，太自以为是，又不够成熟，才会给自己造成这样的后果。
不过，年少轻狂，年轻时，谁没有做过一两件捶胸顿足的错事？
只是，白笑凡与蓝时默他们的年轻时候，比普通人较为精彩一点而已。
“好了吗？够了吗？可以把他们三个，还给我了吗？”乔汐焦心极了，担忧三胞胎的安危。
她像被白笑凡教坏了一样，啃咬着自己修剪极好的指甲，耐性快要殆尽。
“不急，天都还没黑呢。我有吩咐过，让人带他们去吃东西，他们不饿到的。”秦岚幽幽道。
她望着窗外，渐渐沉下的天色，神色落寞。
乔汐忍无可忍，咬牙质问：“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带来我这一个个地方，说这一个个往事，求的是什么？你知不知道，被警察捉了你，你就是犯、法！”
秦岚闻言，并不在意，或者说，她已经一无所有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她拉着乔汐的手，黯然一笑：“我原本，是想要和笑凡一起回来回忆的。可是，他拒绝了，拒绝了陪我。甚至，我要走了，他都不愿意送我一下。所以，我只好找你，来陪我了。”
“之后呢？”乔汐问，不知道秦岚这个陪，是什么意思。“之后你想要怎么办？”
秦岚一脸茫然地道：“不知道，不过，我不会伤害你的孩子。虽然，你们都认为，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坏女人，但是，这些年，我也做了改变。变的不好，也不坏。”
乔汐咬了咬唇，姑且相信秦岚的这番话。
现在，她也别无选择了，既然都跟了过来，那么，她希望秦岚，能说到做到，不要伤害三胞胎他们！
不管怎么样，这个孽缘，是她和白笑凡与秦岚结下的，她不希望报复在他们孩子的身上。
乔汐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将及腰的长发，扎起来。“好，接下来，你还想要去哪里？”
“去我和白笑凡，初初相遇的地方。”
说到这，秦岚脸上，晕开甜蜜的笑容。
仿佛，她与白笑凡，初初相恋的时候，一模一样。
乔汐小脸凝重，看不懂，秦岚真的有这么深爱过，白笑凡？
***
一所老旧的高中，围墙剥落，操场的篮球架，已经生了锈，地上的线，斑斑驳驳，看不清。
周围的树，开不了花，只剩下叶。
是一所四流的高中，升学率，非常之糟糕。
这里，是白笑凡呆过的地方，环境很差，教学的质量，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难怪，他这么讨厌学校。连带着，也不喜欢三胞胎去上幼儿园，觉得他们会被老师亏待。
乔汐叹出一口长气，心里隐隐作痛。
她知道，白笑凡的过去很苦，但是，她却不能体会他苦到一种什么程度。
现在，她忽然很希望，自己能够更早一点，遇到白笑凡，比秦岚，还要早……
她想要抱住年少时的他，想要陪他一起走过这些艰辛。
想要更早一点，爱上他。
秦岚边走，边看，边怀念地说：“我和笑凡，就是在这个操场上，初见彼此。那时候，他就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别开了视线，没再看我。可是，他不知道，有一个女孩，常常偷偷来这里，偷看他打篮球。他的篮球，打得很好，但是，他不喜欢这个运动，都是被老师逼着练球。”
“他家里穷，打篮球赢了比赛，有钱有奖金，他只能硬逼着自己去打。而且，还得要打好，不然，就没钱了。我那时候，很同情他，想要给他钱，援助他的家境。我找人给他塞钱，结果，他把那个人打得半残，钱他没要。”
“我才知道，他是一个很好强好胜的男人，自尊心也很强大。从不接受别人的救济。我只好找这个高中的校长，多给一些钱，让他提高篮球比赛的奖金。这样，笑凡就能多拿点钱。”
乔汐与秦岚，走进了这所老旧高中的校门。门口，没有保安看守，进出自如，安全堪忧。
踏上了旧台阶，秦岚娓娓道来：“笑凡的女性缘，一向很好。那个时候，高中里有一大部分女生，都在暗恋他。他篮球打的好，有不少校外的学生，慕名来看，校外也有不少倾慕他的女生。我后来，就向他告白了。不告白不行，不告白的话，他就要别的女生抢走了。”
“不过，我的告白被他拒绝了。我不死心，又告白了一次，还是被他拒绝。我就一直缠着他，一直向他告白，直到他接受我为止。别看他这么凶，他不打女生的，除非，真的把他惹毛了。”
说到这，秦岚又是笑，又是叹气，口吻复杂。“向他告白，是我做过最坚持的一件事，也是最丢脸的一件事。也许，他看在我这么坚持的份上，才答应和我交往看看。他一开始，是抱着打发我的心态，渐渐慢慢的，他有投入感情在里面，我也有。我们真的、真的曾经相爱过。”
乔汐默默点头，她还算冷静，她接受白笑凡与秦岚，曾经相爱过的事实。
正如她以前，也与言楚，走过漫长十年。
白笑凡可以大度包容她与言楚的过去。那么，她有什么不可以谅解他的？
她和他，不是年轻人了，都有过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
高中楼顶，六楼。
风有点凉，天色有点黑，城市的灯，逐渐亮起，一半繁华，一半寂寥。
楼顶的铁丝围网，已经有一个破口，不安全。
秦岚却越发往哪里走去，一只脚，伸出了外面的边缘——
乔汐看见，心惊肉跳：“够了秦岚，你别再往外走了。以前的事，你就放下吧，别再执迷不悟了。”
秦岚不听劝，她已经走出围网之外，坐在巍巍可及的边缘上，两脚在半空晃着，鞋子从高空掉落。
她整个人，几乎融入黄昏里，背影阴暗：“你说，如果，我当初没有选择和言楚结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笑凡，会不会一直爱着我？”
乔汐心中有答案，却不敢说出来。
她怕会刺激到秦岚，六楼的高度，足以摔死一个人。
她还想要从秦岚口中，知道三胞胎的下落！
秦岚转过身，向乔汐伸出了手，幽幽道：“过来吧，我们一起坐在这，你不用怕，这里的风景，很美的。以前，我和笑凡，也这么做过。那个时候，他很叛逆，什么事都敢做。我呢，胆子又打，什么事都敢陪他做。所以，他一直觉得，我和他的性子很像，都是个不会安分守己的坏人。”
“其实，我已经不坏了。可是，他也已经不愿意再相信我了。他避我如蛇蝎，我总算明白什么是追悔莫及。”
乔汐沉默不语，一动不动的没有过去。
她不想过去，太危险了，她还没活够，她还想跟白笑凡，一起走到暮雪白头。
“过来啊，你也不相信我吗？我真的不坏了，我不会害你的。”
终于，乔汐哆嗦着身子，迎着凉风走向秦岚，走向万劫不复的高空边缘。
她怕秦岚，又用三胞胎来威胁她。
她很胆小，但是，她还是可以为了三个孩子，勇敢一回的！
乔汐走出围网之外，与秦岚一样，都在边缘之上。
她一只手，拿着手机，屏幕还停留在拨打白笑凡号码的界面上。另一只手，则紧紧扣入铁丝围网之中，死命攥住，勒出了深深的红痕，几乎要流出血。
这是她唯一的保障了。
“告诉我，如果，一切重来，笑凡会不会一直爱着我？就像他爱着你一样，这么、这么的深爱我？”秦岚执着这个问题。
或者，她已经陷入了魔障，有着太多、太多想不通的地方。
乔汐静默无声，眺望着高空的夜景。
天空已经全黑了，远处，是城市的繁华灯光，但是，她们的下面，却是一片黑暗。这个老旧高中，恐怕已被荒废，这里，没有灯光，黑的让人害怕。
忽然，她看到底下面，有一连串小小的光亮，往她们这边，转移过来。
乔汐心中一个激灵，扣住围网的手，更抓紧了些，刺出了血。
她却浑然不觉得痛！
警察的车子来，虽然，没有开警鸣，但是，她看出来了。那么，白笑凡也肯定来救她了！
乔汐的底气，一下子就足了，有白笑凡，她可以什么都不怕！
她口气笃定的反驳秦岚：“不会，因为，他爱我。尽管他以前爱过你，但是，我比你更早遇到他的话，或者，我和你同时遇到他。结果还是一样，他依然会爱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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