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箱紧锁眉头,这不还是公然对抗官府秩序吗?“李海,你这么搞法,人家只有动用真正的暴力机关了。事情一过线,没人会扛的。”他说的是没人会扛,而不是没人抗得住,意思是基金会目前的架构,到了那种时候一夜之间就会风流云散,程卫国都只会抽身撇腿。
“老人家有一句话,我想在座的恐怕都听过,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这是我们首先要搞清楚的问题。”李海的声音在小小的房间里回想着,浓郁的烟雾中,他的面目有点点模糊,声音却显得更加洪亮:“为什么老百姓依照合法的途径提出意见,结局会变成对抗官府?这是不对的!我们基金会,并不是待宰的羔羊,如果连我们都没办法发出自己的声音,那些比我们弱的怎么活?官府到底是管理我们的,还是我们的敌人?这些事情到底是内部矛盾,还是敌我矛盾?”
音箱没话说了,他虽然在部队里是个搞策略的,可是理论水平却连李海这种只上过马哲课,看过几本书的大学生都不如。而且经李海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为什么我的潜意识里,就只有对抗和屈服这两个选项呢?终究,还是只能回到他的老本行上来:“那这次,你的阶段性目标是什么,弄到什么程度就收手?”
“不牵涉媒体,在我这个案子上,划出我们的底线。凡是超出法律框架内的收费和勒索,一概不接受,要玩,就在法律框架内玩。”
当天夜里晚些时候,在市郊的一座别墅里,朱贵樱也在说着几乎同样的话:“从基金会目前的态度来看,他们不想退缩,不过暂时也没想动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应该是以法律手段为主的。”
在她面前坐着的,是一个便装的中年男人,脸部轮廓分明,法令线很深,眼神犹如毒蛇一般,几乎没有任何感情,就算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美艳动人的大美女也一样。他手指轻轻敲着沙发扶手,低声重复着:“以法律手段为主——以法律手段为主——难道说,程卫国跑到之江来,就是搞这一套?”
朱贵樱听见了,却不敢深问。她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喜怒无常,心狠手辣,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揣测他的心理,她就曾经亲眼看到过,有个自以为很受他宠爱的女人,觉得时机到了,脱光了躺在他的床上,结果竟被他在寒冬腊月扔进了游泳池了,差点没死掉。
男人沉吟了半晌,方道:“既然这样,法务部应该是核心,你就好好去办,依法办事就是,我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对了,那个小子,你好像搞不定?是不是太矜持了,要肯下本钱!”
朱贵樱皮肤上一阵战栗,她丝毫不敢辩驳!事实上她虽然在法律这个圈里名气很大,谣言很多,但是真正拿自己的身体来做交易的,却从来没有,就算是面前这个男人,彼此间的关系也更近似于人和狗一样,她知道,这个男人从来没把她当人看!不,应该说,在这个男人的心目中,就没有人的感情存在过。她只能确定,如果自己要辩驳的话,这个现在还很正常的男人,恐怕立刻就会用最残忍的手段,来让她的所有自尊全都象玻璃一样粉碎。
“是,我会去做的。”
对于朱贵樱的恭顺,男人似乎很满意,破天荒地笑了笑,只是这笑意却令人更加胆寒:“程卫国一直窝在京城,任凭这个小子李海在这里搞,就是想要撇清自己,闹出什么事来也好收拾。你就放手去做,把事情搞大,我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法律,法律还不是在我手里玩的?去吧!”
人与人之间成就的大小,和各人所掌握的信息量是分不开的,好像李海,虽然冲杀在第一线,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整个棋盘上处于什么位置。话说回来,就算他知道了,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事情到了他的头上,也唯有勇往直前,这本来就是他心里的选择,而不是表现给什么人看的。
之前已经议定了要成立基金会的核心机构,便清理出了一栋大楼,也是位于中心商务区的。大楼还没完全清理好,基金会没有正式挂牌,不过李海现在已经上阵了,法务部的牌子先挂起来,从音箱那里调了几个人,请了几个文员,这个法务部的架子就搭了起来。
一天时间,法务部粲然齐备,李海坐在大会议室里,很有种“我的地盘我作主”的气派,拿起签字笔敲敲桌面:“开会,讨论吧!”就在这一刻,他感到身上再度闪起一道黑色的权神神力,钻进了那枚印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