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概五十岁上下,穿着一身白大褂的男人正给一个老者检查着身体状况,好一番忙碌之后,他才轻声对着老者道:“您还是不要说太久的话,注意休息!”
老爷子摆了摆手,看起来是有些倔强地完成了这个动作,用这样的方式,在向这位医生宣示着他的“健康”。
医生哑然失笑,没有再劝,老爷子不遵医嘱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但其他人终归还是要注意。
他转身走到郝俊面前,很是严肃的说道:“跟老爷子说话的时间不要太长,还要注意不要引起他太强烈的情绪波动,最多不要超过半个小时吧!”
郝俊觉得这个要求可能有点难度,至少目前为止,他是站在欧家的对立面的,很难说,老爷子是不是看到他,就会气不打一处来,毕竟他还打着他老人家孙女的主意。
想想,就觉得自己是个恶人、罪人!
但他还是迅速地点了点头,认真道:“杜博士,我一定会注意的!要不,您还是干脆陪在我们一边算了,那样,我心里也好有点底!”
郝俊感觉这样可能更加保险一点,免得到时候把老爷子给气着了,成为全欧家的敌人,那可就不美了。
杜博士有些诧异地看了眼面前的年轻人,他的记性还算是不错,欧家的人他也熟识,倒是头一次见郝俊这样的年轻人,一般在这个年岁的,能和欧老爷子面对面单独说话的,无非也就是那么几个而已,大多数都是老爷子的至亲子孙辈,也不会这么郑重其事地让他给出一个说话的时间。
他回头看老爷子,老爷子颇不耐烦地说道:“一点都没见识的臭小子,这都连着仪器呢,死不了!”
郝俊被唬了一跳,他心里对这位老爷子,终究是存着敬畏的,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杜博士,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意思是,您瞧,老爷子看不上我。
杜博士冲着郝俊摊了摊手,笑道:“各方面都有监控数据的,你也看见了,老爷子现在的精神头还算是不错,我就先出去了,你们聊,有事叫我好了!”
杜博士离开,郝俊坐在一张沙发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腰板笔挺,目不斜视,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老爷子似乎被他逗笑了,但只是嘴角微微地牵了牵,没有笑出声来,“在我这儿不用那么端着,随意一些就好,那么大的沙发靠背,不是用来当摆设的!”
郝俊其实思考过该如何面对这位欧老爷子,有种初见家长的凌乱错觉,后来回头一细想,觉得还是把真实的一面呈现给这位,他不打算给任何人留遗憾,不仅仅是因为眼前的老人是兰兰的爷爷。
他甩了甩手腕,整个人软绵绵地嵌进了沙发的椅背里,嘴上像是嘟囔,却又让老爷子听得十分真切,“您老人家一辈子戎马生涯,我还以为您会更喜欢当兵的身姿和气度呢!”
什么是真实,那就是没有拘束,有话说话!
欧老爷子也有点愣住了,说放松,这小子放松地还真是快,随后他便不禁轻笑起来,道:“形似神不似,猪头不对马嘴,就你,一天部队里都没有呆过,也好意思说什么当兵的气度?”
“欧爷爷,我这不是想给您老人家留个好印象嘛!”郝俊说得理直气壮。
“给我留好印象,简单,去部队里走一遭,去掉你身上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习气就好!”
老爷子这话也很认真。
他此刻说话分明中气很足,若不是眼前的一切都昭示着他的确是久卧病榻,郝俊还真不信他会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