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晓颓然无力地仰坐在那张真皮座椅内,他的目光仿佛能够穿透那乳白色的天花板,看到星空的最深处,内心那萦绕的疲倦瞬间占据了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从未经历过一点波折的他,现在却要立刻担负起保全整个顾氏在莲花市利益的重任,虽然可能随时万劫不复,他却也知道。这是一种千载难逢的磨砺。
他的目光纵然疲倦,纵然憔悴,纵然焦急,却从未涣散,依旧凝聚一线,仿佛从未动摇过一般。
任谁都可以看出,只要挺过这一个难关,他阮晓就是又一个顾忠平,不需要再用其他的再来证明。
瞬间的静谧弥漫在办公室内,曹西海一直看着眼前这个可以说是比他小了整整一辈的阮秘书,除却一点点焦急希冀之外,还有淡淡的赞赏。
其实,在他的眼里,他与阮晓一直是两路人,就像是所谓书生与兵的关系,没有半点共同语言,但只是这十几分钟的短暂时间里,仿佛让他重新认识了这个古语里百无一用是书生的阮秘书。
他虽然希望罪行累累,罄竹难书的刘产能够得到法律的制裁,可作为一个身上烙印着顾氏两字的公安局长,掌握整个莲花市至高权利的有限几人之一,他也有着难言的苦衷,甚至是自己的心思,谁也无法确定这个看似鲁莽的曹西海内心真正的想法。
“曹哥,我希望见一下刘产!”
十分突兀的,阮晓轻声地说道,却带着一丝难言的强硬,不容拒绝。
曹西海沉吟稍许,拿起桌前的茶杯,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茶,眼睛微不可查地一动,淡然道:“可以,我给你安排!”
莲花市公安系统内似乎有这种约定俗称的规矩。
此刻,那个名字几乎已经传遍整个莲花市的刘产,却是十分安然地坐在一间干净的屋子里,床、书柜、桌椅之类一应俱全,光凭这些,谁也无法判断这是一间真正意义上的牢房。
刘产的去留,其实并不掌控在曹西海的手里,可是每当碰到这种情况,其他几个系统就会不约而同地将这个包袱丢给公安局,言辞凿凿,正气凛然,但谁都能看出这些人赫然就是嘲讽与冷笑。
“谁叫你们局长号称嫉恶如仇曹西海呢!”
曹西海绝不是那种肯轻易吃亏的人,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若是有心人分析一下,不难发现,每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曹西海绝对能够从中分得一杯羹,无论大小。
曹西海并没有陪同阮晓,也没有派人陪同,只是在阮晓走出办公室的一刹,神色平静地道:“阮晓,我的压力很大!”
阮晓回头,神色一滞,缓缓点了点头,他眼前仿佛看到了那铺天盖地的报道,回想起了走进警察局时那些警员们脸上不同的,却均都无法掩饰的兴奋,还有那一个个似乎要从顾氏摇摆出去的人。
看到刘产的时候,阮晓微微一愣,刘产很镇定,也很安静,就仿佛一个闲适地老者,平静地看着一切世俗,可阮晓还是发现了这人在看到他进来时,眼神那一瞬间的炙热。
阮晓魄力不足,阅历却是足够,尤其是那看人的眼光,连顾忠平都赞不绝口。
“阮秘书!”
刘产的身子很肥,几乎占据了整个床位的一半,许是这个原因,才给了阮晓几分稳坐泰山的感觉吧!
“你认识我?”
阮晓沉声问道,却是在想着其他的心事。
“开会的时候,见识过阮秘书的风采,只是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与阮秘书见面!惭愧啊!”
刘产微微欠了欠身,尽管这个动作看起来很艰难,脸上的自嘲平添了几分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