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根生狂乱的怒火戛然而止,就像他头顶上稀松的,少得可怜的头发一样,大多是时日无多的,初中的早自习之后有所谓的阅读专场,有语文阅读和英文阅读,郝俊的语文水平马马虎虎,但英语就完全可以用稀巴烂来形容,惨烈到不堪入目,这恰恰是英语老师杨根生不待见郝俊的原因之一。
郝俊走在走廊上,脑袋里还在想着抽屉里未完待续的书信,一晃神之间已然到了本是在三年里从未有踏入过一次的校长室前,看着门口醒目的“校长室”三字,郝俊心道:还是过高地估计了一个桃李满天下的校长对于一个挑战其权威的学生的容忍度。
他抬手敲了敲门,待听到里面出声之后才推门而入,一张简单的办公桌,一台饮水机和一个暗红色的书柜构成了整个校长室的基调。三月底,天气已经渐渐转暖,可校长室里还开着空调,温度颇高,很是闷热,郝俊不由地皱眉。
“校长,您找我?”
“坐吧,喝水不?”
“我喝茶,谢谢校长!”
“嗯,不客气!”顾忠敏正在查阅学生的档案和成绩表,闻言只是随意地一答,恍然间又是一愣,这才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学生:“哦?爱喝茶?”,却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还行,知道那是好茶!”郝俊指着缩在办公桌上角落里的一罐绿色茶叶,笑眯眯道。其实在遇见妻子以前,郝俊对于茶所抱的只是一种可有可无的态度,可是妻子爱茶,郝俊自然也跟着熟悉起来,以至于后来夫妻两人能够在双休日的下午一起喝着下午茶,谈论人生百态。
顾忠敏心道儿子送来的好茶还没开封,就被眼前的小子给盯上了,心中略有不舍,却仍旧站起身,想拿出水杯泡茶。
郝俊急忙阻止,口中喋喋不休:“哪能劳校长大驾,何况这种好茶可不能用这矿泉水泡,岂不是暴殄天物了!”
顾忠敏疑惑地看了郝俊一眼,确定这是孩子的本心话,恰恰这个孩子所表现出来的一言一行根本就与一个初三学生不符,完全是一个小大人嘛!他摘掉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想要仔细打量一下这个早上与他握手的孩子的模样。
“真不喝?”
“不喝了,下回我给校长带点好水来,保证与这茶叶相得益彰!”市区里很难收集到山泉雨露,乡下地方却是不同,何况这种大话说出来就是,不用顾忌太多,总比牙尖嘴利要讨喜些。
“嗯,先坐会儿吧!”顾忠敏又重新埋头看着手中的成绩表。
“你是以年级第十一名的成绩考进来的,也就是说你在一班的成绩排在第六位,可是我看你这最近的几次期末考试或是年纪测试都不怎么理想么?”
郝俊微微有些脸红,他清楚的记得自己考上东湖中学的成绩有点超常发挥的意思,至于以后的测验及考试,他的成绩基本上都是属于全班吊车尾的状态,顾忠敏口中的不怎么理想想来是给足了他的面子。
他只能苦笑着轻声应和,此时倒是有点拘谨。
顾忠敏微微一笑,继续念道:“理科成绩还行,至于政治和英语……”,他沉吟了几句,却是没有下文。
“英语和政治,基本上在及格线上徘徊!”郝俊急忙接上,多上有些惭愧和自责。用杨根生的话来说,如此简单的英语,想要考个不及格都难,而郝俊恰恰用无数次不及格的成绩来狠狠回应着杨根生这个不成熟的论断。
顾忠敏放下手中的成绩表,语重心长地说:“要努力啊,就要中考了,这个成绩想要考上市一中,有点难度!”
郝俊心道:“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市一中是全市最好的中学,所有初三毕业生心目中的圣地,可想而知每一年的升学会面临着怎么样的一种压力和竞争。即使是属于市一中编制之外的实验班,就是郝俊前世就读的班级类别,也只招收偏科严重的学生,校方领导认为这样的学生才有可能在短短的三年里获得较大的提升,当然郝俊是他们美好愿望之下的一个牺牲品罢了。要想凭着真才实学考上,即使是现在的郝俊也对这样的学校存在着一丝敬畏,不过,更多的早已是想要征服的雄心壮志。
顾忠敏点到即止,他很少在具体的教学方法方式上干涉老师,只是决定一些基本的方针政策和学校的规章制度,想来眼前的这个学生如果只是三两句话就能改变的话就不会有今天早上以至到了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了,关键还是他心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