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终于不再板着脸,细细凝视着男人那丑陋的脸庞。良久,他极为认真地问道:“懂了?”
“懂了。”丑陋男子点头。
“你今年多大?”老者不着边际地问道。
“三十一岁。”丑陋男子回答。
“师傅四十岁懂的。”老者丝毫没有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觉悟。很坦诚地说道。
“您教的好。”丑陋男子说道。
“傻小子。”老者慈祥地笑了起来。遂又道。“这座宅子住得挺憋屈吧?”
“没有。”丑陋男子摇头。“师傅做的水煮豆腐很好。”
“红烧鲤鱼不好?”老者问道。
“更好。”丑陋男子说道。
“今晚想吃什么?”老者含笑问道。“师傅给你做顿丰盛的。”
“我请师傅去饭馆吃。”丑陋男子说道。
老者先是一怔,旋即大笑:“好。老实说,我现在快不知道做什么菜了。唉,天天换着花样伺候你。是该你破费破费了。”
……
宅子附近有一片居民区。因靠近外环,这里远离市区。人们的生活水平明显差一些。可消费水平低,不代表审美观会随之下降。丑陋男子的出现让不少人扭头望向别处,几个胆小的更是逃也似的离开。惊声尖叫。
老者踱步而行,那丑陋男子亦是步履轻缓地行走在马路上,对路人惊诧异样的目光丝毫不曾理会。
他们选择了一家普通档次的饭店,由老者点餐,而后叫了一瓶烧刀子上桌。点菜员下意识地避开了丑陋男子的脸庞,盯着菜单勾勾画画,直至点菜完毕,飞速离开这令人难堪的餐桌。
太丑了!
这么丑的男人,怎么敢出门!怎么能出门?
不怕被人打死吗?
简直影响市容!
丑陋男子安静地接过老者递来的烧刀子,一口气喝了半杯,长吁一声。
“怎么样?”老者笑着问道。
“好。”丑陋男子说道。
“我是说。你怎么样?”老者认真地问道。
“好。”丑陋男子简略地回答。
“有多好?”老者继续问道。
“从未有过的好。”丑陋男子说道。
“好就好。”老者再度给他斟满烧刀子。豪迈道。“我端木一页的徒弟,怎能不好?”
丑陋男子咧嘴笑了笑,捧起酒杯一饮而尽。
也许是希望这对奇怪的男人早些离开。这桌饭菜上得极快。而这对男人也仿佛数天没吃过一顿好的。竟是风卷残云般将桌上的食物吃得一干二净。直至将冬瓜丸子汤清理干净,老者方才打了个饱嗝,嘟哝道:“总算吃了一顿咸淡适宜的饭菜。”
端木一页做的饭菜绝称不上好吃。甚至是难吃。不是焦糊就是齁咸要命。总之换做正常人,肯定没办法就着那些难以下咽的菜肴下饭。但丑陋男子每次均将一桌饭菜吃得一干二净。仿佛在吃人间最美味的食物。
“吃饱了?”老者微笑道。
“嗯。”丑陋男子点头。
“去哪儿?”老者问道。
“该去的地方。”丑陋男子说道。
“去吧。”老者含笑道。“有空多回来看看师傅。”
丑陋男子点头:“一定。”
目送那在旁人看来丑陋之极,但在他眼里却越来越英俊的秦天宝离开,端木一页眼中满是慈爱,喃喃自语:“凤凰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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