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之下,大人如此纠缠一个女子,似乎不妥。”
阮酥与玄洛双双看去,人群中走出一个天青色的身影,不是印墨寒还是谁?他身后几步开外,站着一个有些茫然的妇人,正是他的母亲蒋氏。
蒋氏初来京城,印墨寒极为孝顺,带她来领略皇寺的风采,顺便烧香祈福。母子二人大早赶路,看到这一双男女时,她便注意到儿子视线有些不对,她还以为墨寒也是被两人出众的外表折服,还说了一句“两人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哪知印墨寒便不做声了。知子莫若母,她当然知道这是儿子不开心的表现。而见到长得如玉一般的两个人儿发生争执,印墨寒的脚步仿佛胶住了一般,她劝儿子不要多管闲事,然而还是无济于事……
“原来是印大人。”
声音虽然带着笑,然而语气却陡然凌厉起来,而握住阮酥的那只手也不由紧了紧。
“是啊,竟在此遇到大人与……阮大小姐。“
先还酌定沉稳,然而一转到后面的那个称谓,声音便不由柔软下了,俨然蒙上了一层苦涩……
蒋氏觉得哪里不对,然而意识到几人认识,松了一口气。
“两位原来与我家墨寒认识,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两位了。”
话毕,蒋氏唤了声印墨寒的名字,然而见儿子还是站着不动,眉宇间更是晦涩难辨,不由心下一惊,她有些尴尬地看向对面的男女,长相绝美的男子依旧带着审视颜色,然而他旁边的女子……
四目相对,阮酥目中的泪意差不多奔涌而出。
印夫人蒋氏,前世待她极好,可惜子欲养而亲不在;今生,不知她能不能为她做点什么,以弥补前世之憾!
阮酥对蒋氏福了一福。
“阮酥只觉得夫人面善,一时忘形失仪,请夫人见谅。”
蒋氏微微一愣,笑得温和。
“说来也怪,我见到姑娘也觉得极为亲切。”
一句寒暄,让两人的关系拉近不少。
与印墨寒与玄洛的互相戒备不同,两人间的和睦颇为诡异,气氛也因这个小桥段缓和了不少,于是印夫人也趁热打铁。
“时间不早了,我与墨寒先走一步了。”
印墨寒双腿僵硬,虽还不想离去,却又不想让母亲为难,他与玄洛抱拳别过,视线却始终停留在阮酥身上。
“这是我娘,她很喜欢你。”
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在场的几人瞬时变色,蒋氏目光再次移向阮酥,不同于方才的客套,这一次夹杂赞叹,还有一丝淡淡的不认同;而阮酥脸上的笑容却在霎那间凝固;玄洛面露玩味,他淡淡扫过几人,道。
“夫人今日似乎是第一次与师妹见面,听起来,好像从前便认识一般?”
蒋氏笑着解释。
“我与姑娘一见如故,自是喜欢的。”她转向印墨寒,肃然道。“只是墨寒,亏你还是饱读诗书之人,如何能当着人家女子的面说此等糊涂话?小儿不才,让两位看笑话了。”
“既然是误会一场,那便不打扰了。”
终于,两方人分道扬镳,注视着印墨寒母子走远,玄洛收回视线。
“师妹,你方才有些反常。”
阮酥紧绷的脸上透着迷茫。
“见到她,我突然想到了我的母亲……师兄,对不起,我突然不想去寺里了。”
她情绪的低落与起伏一笔一划全然写在脸上,玄洛心内复杂,却很快攒起笑意。
“不想去便不去,全凭你说了算。”
而寺前山路上,印墨寒与母亲一路前行,均是沉默,蒋氏看着儿子目中掩不住的失意,有些不忍。
“墨寒,那个姑娘是不是就是你一直和我提起的那一位?”
还在柳州,儿子书信中就提及自己心仪了一个女子,到了京城,她自然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向儿子逼问,然而印墨寒除了和她说一些此女的事迹外,别的诸如身份、姓名、家世等等一概不提,搞得她颇为着急。
“墨寒,既是喜欢人家姑娘,便告知母亲,我们请了官媒也好去府上提亲。”
而每当她说到此时,儿子总是不说话,清润的面上满是寂寥与自嘲……如今见到真人,她总算明白了儿子内心的挣扎。那女子与那绝美公子显然很熟,而对印墨寒却面含疏离,有了这个对比,蒋氏只当他二人已结亲。她不想儿子继续苦陷情爱,好生劝道。
“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既然有缘无分,儿子,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