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接住一个或者打碎一个。周围就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现在四周密密麻麻的围满了人都在看热闹。可谓人山人海。
就在这时,挤到人群前面的方秉生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锣声以及叫骂声,其后还传来被痛揍的哀嚎声。堵塞街道的人群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推搡着开始朝两边不情愿的挪动,闪出中间一条窄路来。
方秉生、李晋仁和夔先生都踮起脚尖朝身后看去,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句:“救火会来了。”
不过,方秉生是“地主”,他跳了几下,补充了一句:“是安南帮的救火会。”
这时,一队“骠骑”如铁钎撬开岩石般驶过了人山人海的内圈:最当先的是四个赤膊壮汉,他们手里拿着棍子大声骂着,肆无忌惮的抽、砸、顶着挡在面前不张眼挡路的看客;
紧随其后是一辆骡子拉得老式两轮地排车,车上面放置着一个椭圆形巨大木桶,足有半人高,桶装备有两个铜活塞缸以及一根横木杆组成,这就是救火会的顶级配置:使用时启动横木带动活塞,用压力将水从输水带中喷出;
在骡车旁边跟着一个瘦小的少年,不停的敲锣,用含混不清的粤语叫着:“救火为先,闲人闪避!”
而车上水桶边站着一个青年,他个头不高,穿着一身丝绸长袍,还带有怀表和金戒指,穿着上来看是极为体面的人;然而袍子后摆却被撩起塞在裤腰里,身后腰带上斜插着一把斧头;
他身材健壮、留着平头,颧骨凸起、额头扁平、一双小长眼睛、紧紧抿住的嘴唇,表情凶恶,加上露出袍袖外的拳面上一层下等人的老茧,仿佛给拳头带上了一层铜拳环,这给人一种狰狞可怕的感觉。
在他身后,则是十个壮汉挑着十担河里打上来的黑臭水,跟着骡车鱼贯而行,这就是为了辅助前面水龙的人力救火队,挑夫后面还跟着一群跳跃嬉笑的衣衫褴褛的小孩和年轻人,整个队伍看起来,如同站在车上的那体面青年将军带着千军万马的将军那般。
“这位是查志清,广西人,安南帮的二当家,救火队的头目。因为受不了歧视,加入了外地人、外国人组建的帮会,他最喜欢听讲道中‘神造众人,人皆弟兄’的部分,也以人皆弟兄挂在嘴上教训别人,以平等志士自傲,大家都叫他‘志士’。”方秉生指着那矮个的背影朝两位贵客解释。
只见那救火队走到皮氏成衣店的木楼下,忙碌起来,有的调试水龙,有的在放下水桶,从车上拿出斧子铁钎等救火用具,但却没有一滴水滴到黑烟滚滚的成衣店楼上。
成衣店皮老板一看就救火队来了,立刻冲了过去,一把拉住查志清胳膊大叫道:“查先生,您可来了,我给钱!救救我这店吧!”
“滚边去!”查志清不悦的一把把皮老板推坐在地上。
然后,这位救火队队长指着黑烟里开始吐出红色火舌的木楼叫道:“水火无情,谁敢发财,进去拿!上帝保佑!”
话音未落,人群响起一阵呼哨,只见刚刚跟着救火会而来的一群半大小子就冲进了浓烟滚滚的水火店,他们年纪都不大、全衣衫褴褛、头发都是脏成绺的、大部分人还是赤脚,如同一群小乞丐,然而行动起来却如水银泻地、饿虎出洞,在几乎睁不开眼的黑烟中,争抢店里还能抢到的任何值钱的东西:布匹、衣服、鞋子、椅子,乃至于努力拆开组装成柜台的木条,甚至卷走账本和算盘。
“上帝啊,给我留一点吧,我这店开了八年了才积存下这点东西......”皮老板泪流满面的去阻止抱着东西从火场里跑出来的那些人,但是没人理他。
大家把从火场里拿东西,不叫抢劫,而叫做捡。
因为没有救火会会救正在着火的房子,除非业主特别开了大价钱,一个着火的房宅在大家眼里已经算死尸了。
就好像一头狮子腐烂的尸体,假如彻底烂掉,不过是重归尘土;而秃鹫鬣狗食掉可以吃的部分,却是没糟蹋这部分。
所以有的火灾是场盛宴,另外一种是火势太大进不去拿,或者死的不是狮子而是蚂蚁,没有腐肉可以吃。
唯一理皮老板的人把他当胸一脚踹倒在街面上,任由他伏地痛哭,眼泪沃湿了水火街全是油味的泥土,而他身边一群群成功‘捡’到东西的人欢声笑语的扛着战利品跑离了水火街。
“他妈的!我们安南帮的场子你也敢混进来?!”与此同时,两个救火队队员用棍子砸倒了一个试图跟着那群乞丐想冲去火场捡便宜的混混,当街痛揍起来,打得对方哭爹喊娘在地上满地打滚。
“你们看吧,这火马上就烧过来,你们打算付我多少钱?”身边黑烟翻滚、火光毒蛇吐信子般在里面开始乱闪,查志清抱着膀子对面前拍成一排的三个战战兢兢的人说话,口气如同巡视的钦差大臣,透着一股的从容与自信。
在查志清面前的这三个人分别是开竹器店的王老板、小吃店的房主小李和职业介绍所的刘先生,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三家和起火的皮氏成衣店连成一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