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几个人都听到了那小胖子叹息,白元清一愣,暗想:这位培德高才怎么这么忧伤?我刚刚没说错话啊。
方博文撇了撇嘴,继续去看连环画;只有周天恩憨厚的笑了起来,拍着那小胖子的肩膀说道:“明建,别担心,今年你也很有指望考上。”
“唉,”那小胖子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把手里连环画包装盒重重的撂在课桌的书堆上,苦笑道:“我爹都对我绝望了。”
“你不也是培德的吗?还是最牛的神恩培德中学的学生,这怎么说?”小白竖起了耳朵,满脸好奇。
几个小时前,他压根就不认识这位小胖子,这家伙是遇到后自己找过来的。
因为去年殿试考试规则突然改变了,从选文比最好的前几十名面见圣君,改为了暴力野蛮的跑步定名次,所以各个补习班不约而同的开始让考生跑步。
虽然,殿试也要前120名才有资格,这可是帝国级考试啊,必须是成千上万的考生里的超级精英啊,绝对万里挑一的水准;尽管补习班多如牛毛,但自己学生能考入前120?只要出一个,这就绝对值得包最贵的《海京纪闻》整个版面来宣传自己多牛比了。
然而,你的补习班要是没有志气,觉得自己学生没必要练长跑和游泳,因为绝对没有任何机会考入殿试,你的判断是对的,但是你的补习班要破产了啊。
所有家长都指望你能让自己孩子入殿试啊。哪怕那个家伙连几何的辅助线都不会画,假如你没有连殿试的体育,他爹会直接把自己儿子从你的班里接走,还冷着脸给你讲一句:“殿试要武比,你们没有体育,不要耽搁了他。”
就您那儿子还能殿试?玩蛋去吧!他能考上任何一个缺,我都吃翔三斤,还要请照相师来给我拍照!!!
但是,不仅是家长,连自己这个校长、任何一个老师、任何一个考生。却不认为那万里挑一的殿试资格不会落到自己头上:“说不定上帝让我当状元。结果我超常发挥了呢!对吧?”
于是,自从皇帝殿试规则改变,全国任何一个补习班一夜之间都开始练跑步游泳,乃至穷乡僻壤的破补习班都在练。甚至于小学都在招募体育老师。体育高才的求聘广告塞满了全国报纸。一夜之间,体育老师成了目前大宋就业最好、需求最大、超级稀缺的师范类职位。光看师范类院校紧跟其后:本年度本校扩招体育类专业!就知道殿试威力有多惊人了。
秋风教会的飞凰书院成立还没一年,但是当然要紧跟潮流了:我们的考生一样可能考入殿试。所以必须加强体育。
所以,小白还担负每天早晨6点带领学生、考友们长跑的重担,最近因为临近科举季,王心台要求加练长跑:因为文比的成绩已经差不多锚定了,再做题再背课文,估计也加不了几分了,现在就看你能跑多快了。
这样,飞凰书院这两个月开始下午也跑步,为了适应殿试时候大太阳嘛,跑步路线肯定因地制宜:向南一般是从书院出发,跑过贫民窟的窝棚区,一直到工厂区的江水入海口码头,再跑回来。
就是今天,在大家跑步的时候遇到了这位小胖子:李明建。
当时一群汗流满面的少年们刚刚跑到工厂区江边,大家都累得踉踉跄跄,连白元清这个二十多岁的老师都累得一屁股坐在土堆上,脖子里挂着的哨子都吹不动了,只能喃喃的嗫嚅:“老刘还不来...老刘.....”
老刘是套着驴子载着水的教会义工,殿试中途是有供水点的,所以书院也让人带水跟着,但是这伙学生跑的速度是快于马车的,因为那驴子的年龄老过大部分学生,走路都是拖着走的,结果大家只能坐在地上等水了,偏偏贫民窟这边一棵树也不会有,大太阳晒得人要死,一群人蜂拥做到工厂围墙下那巴掌大的阴影里等水来。
这个时候,赤膊的周天恩,突然惊喜的站起来,把手里的汗衫卷成旗子那样挥动,叫着:“明建!明建!”
累得半死的大家这才发现在不远处的路口,有一辆敞篷马车,下面是一个穿着背心的少年在校对一台罕见的支架便携式照相机。
“哎呀,这不是天恩吗!”那少年往这边凝视了好一会,近视镜上的放光如同灯塔闪了飞凰书院同学好几次后,才兴高采烈的挥手回应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认出天恩后,那胖胖的少年扔了照相机,急急的跑过来,和周天恩很激动的握手。
“我家就在这里,现在复读,准备科举。老同学,你干嘛来了?”周天恩笑着问道。
“厂子是我老爸的,我在这边练习摄影。”胖子李明建指着大家遮阳的那堵墙笑道。
闻听是工厂主之子,更是听天恩叫对方“老同学”,白元清赶紧站起来,有点“没骨气”的问道:“您也是棕榈泉培德的吗?”
都用了“您”了。
“不是,他小子是神恩培德的!和我们是对头呢!”李明建还没搭腔,周天恩握着对方的手笑了起来。
一听是神恩培德,白元清吓得没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恩培德”光听这个霸气十足的名字,就知道这个中学就是极卓越所在,事实上那是一个最早成立的培德中学之一,是培德系统中的元老、开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