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辨认
选举第6周周二11点。
一列火车缓缓驶入龙川火车站,车还没停稳,暴徒一般的记者就冲开工作员和治安官的防线,冲向火车,然后跳羚群一般跳着,蹦跳着伸长脖子朝一节又一节车厢里看。
这列火车里有河源囚徒黄老皮——张其结底细的知情者。
治安官好不容易才再次驱赶开记者,在一节车厢门口建立人排人的防线,车厢门打开了,第一个出来的是个戴眼镜穿西装的中年人,他站在车门口看着外面海潮般的记者和龙川官吏,微笑起来,拿下礼帽猛地朝大家挥舞起来,大叫道龙川的们,你们好啊”
“这傻x是谁啊?”大家惊异的互相问着。
幸好这“傻x”背后又挤出一个穿制服的中年男子,他留着八字胡,皮肤晒得发亮,精神却很好,不看那身制服,江湖中人大约也能猜出此人公门里混过,此刻在眼睛男胳膊下钻出来,脑门全是闪闪发亮的汗,朝着车门下满脸疑惑的欧杏孙大叫起来欧探长幸会啊这是我们罗县令亲自护送犯人抵达”
“啊?河源李局长?”欧杏孙作为需要经常和临近治安局合作的公门中人,李局长还是认识的,只是没想到河源县令也跟着来了,欧杏孙作为一个小探长真的不认识河源县令市长,再说他一个政务官不好好执掌河源行政,跑隔壁县城干嘛?
“热烈欢迎罗县令大人,还有李局长大人辛苦了这么热的天。”欧杏孙终于反应,一个敬礼,然后去热情的想和罗县令和李局长握手。
但罗县令显得太过兴奋,一步跨下列车车门,竟然两手握住欧杏孙手不撒手了,眼睛却来回看周围景色,在外人看起来简直如同来回摸着欧杏孙的手,欧杏孙抽也不是,你不能得罪隔壁县城大人;不抽,这大人这动作让的心跳个不停,这里刚出了王杰仁的事,要是被记者报道了,污蔑是兔子咋办啊——欧杏孙的表情都僵硬了。
罗大人倒没看见握手的这个小吏已经满脸通红额头全是汗了,他只是在自说自话的感慨,而且还好不连贯,有点喝醉了的意思龙川是个好地方啊……我们自古就是之城…….可亲啦…….没想到你们评十大模范小城了……..选举搞得这么好啊……国都知名了…….这么多记者啊,比河源赶集的人都多…….唉,其实论说,河源比龙川大一点…….我们也可以选举啊……..”
他当然没有喝醉,只是羡慕嫉妒恨:惠州首府和河源、龙川都在东江边,靠着江水排成一线,现在还被铁河链接起来,而河源恰好位于两者的中点;可想而知龙川有的地理优势,河源都有,两者地理条件几乎一模一样,连口音都一模一样,自古如此;不过河源距离府中心大城惠州近得多,因此河源一直比龙川这个粤赣交界的地方富裕得多;
中国人那会不互相比呢?也许从两个城市出现之后,河源人就一直看龙川人像穷亲戚一样,既得意又瞧不起。
要是河源人讲给女儿找了个龙川,就算再满意,口气也会不好,那潜台词也许就是低就了;而反的话,龙川人的话总有点沾沾自喜的感觉,那意思是高攀了富裕地区的人;
然而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龙川远比河源敢折腾。
这也没有法子,越富裕的地区,民众往往越服官府,有钱患得患失啊;穷地方除了口气,屁也没有,容易生事。
就比如龙川这个地方风水毁县令,多少年没有一个能善终;而河源县令总是风风光光的干到卸任,连神军入粤的时候,清国河源县令都带着家小毫发无损的溜了,没法,离惠州近,消息灵通啊。
所以看到龙川和以朝廷为后台的铁路公司对着干的时候,早被铁路公司整服了的河源人罕见的为“穷亲戚”叫好,但是当龙川被海皇当机立断举办篝火军民联欢晚会后,河源人再次嘲笑龙川人傻帽。
不过刁民太刁了,可能是否极泰来,一群刁民谁也不想来管,只来个粗人刘国建。
河源人没想到这个粗人真是和那群龙川刁民一个路子,敢于折腾,那么穷的地方,竟然敢放弃乡下只保城市,拼了命的盖中心教堂、盖广场、捅西洋大马路,还求爷爷告奶奶弄了法国银行来,又帮着商人联系西洋机器,结果就两年,靠着铁路的洪福,愣是把龙川挤进了帝国十大模范小城市
河源傻眼了,他们竟然被龙川超越了。
这叫羡慕嫉妒恨啊。
这才“引以为豪”的古老县城,在朝廷眼里,远不如龙川那种“败家子的敞亮”更时髦。
河源县令有心学习刘国建大搞基建,不过他走得是稳路线,朝廷让干就干,一大块财政收入用于周围乡村以及福音传道,没有多余的钱整他们“引以为豪”的县城,而河源没被洗地过,想加税也不是那么好弄的,县令又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河源弄了好多年都没弄成龙川这么吊,还是以农业、作坊、手工业者、微型西洋工厂为主,直到一年前,才有商人开始做大工业。
那些日子,河源官场就非常恶心刘国建那种人,认为是不爱惜民生只会搞牌坊,是绣花枕头,一句话:别看你小子这么得意,终有你倒霉的一天——当然是酸话。
而刘国建突然被手下精英造反一样赶下台,河源人还没来得及出口恶气,罗县令得意的嘲笑还噎在喉咙里的时候,人家选举了
几乎是一夜之间,全帝国报纸全部是关于龙川的,龙川这个地方猫啊狗的全成名人了
帝国级的名人啊
不要说那个从没听过、一夜之间出现的圣徒李医生都受皇帝召见了,连张局长、席胜魔、欧杏孙这小县城治安局里的头目都被河源人耳熟能详,他们不过是一群小吏啊更不要说那些一夜就红得发紫的“人形赛马”,一个乞丐都天天念叨李猛、张其结的赔率变化。
河源是从贱民到官吏对穷亲戚龙川都是羡慕嫉妒恨啊。
所以当主持选举的**官应自由党的要求,请求朝廷让河源当局带人证来对质的时候,罗县令亲自领队来了,为了表示不是来观光的,从没开过枪的他,特意在后腰插了一只治安局能找到的最大手枪-一只清国时期遗留下的单手鸟铳。
“大人、大人、大人……下官来接收犯人去衙门的…….”看罗大人喋喋不休,欧杏孙终于受不了了,抽出了手,手已经全是汗,好抽得很,他的询问。
“哦哦,姓黄的嫌犯,我们带来了”罗大人一挥手,河源李局长也跟着一挥手,两个警官押着一个戴黑布袋的人出来,手拷了最轻便的木铐子。
记者们和围观者还没来得及叫好,那车厢里反而最先响起叫好声,都是乘客,本着看热闹的心,没有对堵住车门那伙官差起哄,此刻看犯人下车了,车门通了,一股便秘得救的快感加看热闹的心,让他们在车厢里大声叫好起来。
“大人,我们是皇报的,能不能先拍照?”一个记者匆匆来问道。
“皇报的大记者?哈拍拍拍可算有拍照的啦唉,我们河源几年没过全国大报纸了……都没有人理我们的……”罗大人从兴奋变成了感伤,又变成了哀怨,然后在照相机面前,一手揽过囚犯在怀里,另一手举起了老式鸟铳。
按照自由党的要求,证人黄老皮坐着大马车进入了衙门,围观的是人山人海,衙门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一半的人忧心忡忡的看着那架马车在开道的警官喝骂声中经过,很多人大声威胁起马车里的人来,希望他可以害怕;另一半的人则握紧拳头,满眼渴望到紧张的看着马车,大声鼓励马车的人,希望他可以勇于揭露一个让欣喜若狂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