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郡王府已打发走了那宦官,陈德行依旧还是气不过,带着一身气焰和陈凯之到了小殿中。
这王府的宅院富丽堂皇,一路上,陈凯之看得眼花缭乱,犹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若是说完全没有动心是不可能的,他坐下,等人给他上茶,他呷了一口,方才道:“盐贼之所以铤而走险,是因为什么?是为了牟取暴利,一味的打击,可只要暴利还在,他们就还敢铤而走险,所以殿下即便再如何厉害,杀了一茬盐贼,新的盐贼又会滋生出来,依旧会杀之不尽,除之不绝。”
陈德行还在气那不公平的恩赏呢,本来还没什么心思去想盐务之事的,可现在听陈凯之这么一提醒,也开始犯难了。
凯之说得很有道理啊,杀之不尽、除之不绝,这盐务本来和自己没关系,虽然油水丰厚,可若是这样放纵盐贼在金陵猖獗,也不是办法。
陈德行便看着陈凯之道:“凯之认为该怎么办?”
陈凯之想了想,才道:“殿下还记得当初学生在那贼窟里炼的精盐吗?”
陈德行顿然眼睛一亮,道:“记得,那精盐可好了,不过这炼精盐和打击盐贼有什么关系?”
陈凯之徐徐道:“殿下想想看,精盐的成本,其实并不高,只需进行一些加工而已,可是同等的价格,其口感和质量,却是私盐贩子所兜售的粗盐,不知要高多少倍,如此一来,若是精盐的价格与粗盐价格相当,谁还会买私盐贩子的盐呢?”
“一旦如此,那私盐贩子手里的盐就卖不出去了,卖不出去,就不得不降价,可两种盐的差距实在太大了,这价格即便一跌再跌,依旧会是无人问津的,销量少了,价格跌了,原先十倍的利润,而今却只有两倍至三倍,却还需铤而走险,提着自己脑袋去贩盐,那么请问殿下,还会有多少人愿意贩卖私盐呢?”
“与其殿下使用高压的手段去打击盐贩,倒不如直接釜底抽薪,殿下以为呢。”
这些东西,其实陈德行听得也不甚懂,他不禁道:“意思是本王让盐场直接炼精盐?”
陈凯之摇摇头道:“盐场是朝廷的,这是官盐,一旦让盐场来炼,秘方就极容易外泄,到时候就有可能掌握在私盐贩子的手里了,届时,官盐可以卖精盐,私盐贩子也可以卖,这不是长久之计,我看,学生不如就请殿下给学生一个方便,让学生招募人手来炼吧。”
陈德行明白了,陈凯之这是希望自己给他足够的官盐配额。
朝廷乃是盐铁专政,所以对于盐的生产、销售环节,都是进行了管控的。
比如盐的生产,所有的盐场都是官府管理,而盐要出货,也绝不是什么人想要分销就可以分销的,这得需要盐引,分销商用盐引从盐场还到官盐,然后再进行销售,从中牟利。
能得到盐引的盐商,大多都和盐务的官员关系匪浅,利润丰厚,绝不是寻常人可比。
现在,陈凯之其实就是希望陈德行能够获得正式的盐引,从盐场买下粗盐,之后自己再进行精加工,再将精盐卖出去。
陈凯之的计划中,他的身份,唯一和盐商不同的是,他多了一个精加工的工序。
陈德行听罢,像是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似的,带着得意之色,笑嘻嘻地道:“原来你这小子,也想挣银子。”
陈凯之确实想要赚钱,因为他……太穷了,他倒是一本正经地道:“君子爱财取之以道,何况学生这样做,对殿下打击盐贩,也有莫大的好处,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何况同样的价格,学生能让这百姓吃上更好的盐,不也是做了一件好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