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陈凯之突然想到了什么,人心险恶啊。
有些事,当想明白了,可还要继续东拉西扯下去吗?
陈凯之不禁有些犹豫。
王提学似乎觉得陈凯之有些奇怪,不由道:“陈生员为何踟蹰不言?”
陈凯之坐定了,也少了方才的谦虚拘谨,身子坐直,道:“学生有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王提学诧异道:“说来无妨。”
陈凯之正色道:“大宗师和陆家有仇?”
王提学的脸顿时拉了下来,诉责道:“什么?陈生员,你说什么胡话?”
陈凯之没有被吓住,却是继续道:“本来学生这些话,是不该揭破的,可是大宗师,学生视大宗师为尊长,高山仰止。只是大宗师这样利用学生,学生若是明知而装作不知,心里憋着的这些话,不吐不快,怕是这几日都要寝食难安了。”
这时候,王提学的脸色已是铁青起来,道:“你想说什么?”
陈凯之看着脸色不好看的王提学,却没有惧意,而是昂首道:“大宗师和陆家的人有嫌隙,可是今日的饮乡酒宴,大宗师故意命人叫了学生来参加,想来是早有预谋的吧。”
王提学面色愈发的阴沉,不过还算淡定,并没有打断陈凯之的话。
陈凯之便继续道:“因为大宗师知道,陆家乃是世家,这饮乡酒宴,是势必不会缺席的,到时肯定会有人向大宗师举荐这位陆学兄。而大宗师一开始就想好了,要冷淡处理,其实大宗师早就知道,那《高山流水》与《爱莲说》,乃是学生所作,可是大宗师在酒宴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发问,问是何人所作,其实便就是想引出学生。”
王提学的目光闪了闪,却是端起了茶盏,垂头去喝茶,似乎想要掩饰自己的脸上的表情。
陈凯之继续道:“引出学生,其实是大宗师是想要引出陆家的那位陆学兄,因为大宗师知道,陆家对这一次饮乡酒宴很是看重,那位陆学兄,一定想要借此机会大放异彩,果然,一切如大宗师所料,那陆学兄按耐不住了,举荐他的人,乃是副使张宗师,大宗师自然顺水推舟,看了他的文章,却是在最后补了一句,文章虽好,却不如学生。”
“这样做,岂不正是借此羞辱挞伐了这陆学兄?若是传出去,陆学兄岂不是大失颜面?而事实上,大宗师要的,便是他恼羞成怒,希望他来针对学生,想想看,堂堂举人,连个小小秀才都不如,若是别人倒还罢了,偏偏此人,乃是世家子弟,这口气,是绝不会咽得下的。”
“而大宗师也一定预料到,陆学兄的挑衅,会引起学生的反击,而大宗师的愿望是什么呢?”
陈凯之目光专注地看着这位高高在上的提学大人,紧接着道:“大宗师想必要的就是陆学兄声名扫地,败在了学生手里,从此在金陵成为笑柄,是吗?甚至包括了大宗师将学生留下来,其实……也是就只是为了让陆家人心里不是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