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之方才坐下,与方先生攀谈了一会,方先生道:“凯之,老夫近来做了一些笔记,你时常来求教,又需去府学,来回奔波,倒是辛苦,近来天寒地冻,你少走动一些吧,拿着这些笔记去看看,亦有心得啊,不过隔三差五,你需送一些文章来给老夫看,明年便是乡试了,这乡试关系重大,你既然心思在功名上,自然需比别人更努力一些。”
陈凯之便点点头道:“是。”
方先生却是瞪了他一眼道:“哎,老夫晚节不保,竟收了一个利益熏心之人,罢了,现下已是生米煮成了熟饭,如之奈何?”
陈凯之挺尴尬的,他虽知道方先生其实并没有真正见怪的意思,可是这酸言酸语,确实听着有些刺耳,便道:“恩师,学生该去府学了。”
“去吧。”方先生挥了挥手。
陈凯之点了头,便起身告辞,出去的时候,却见吾才师叔和陈德行你侬我侬的,还在门口你说一个请,另一个则是说:“恩师先请。”
陈凯之觉得自己的眼睛要瞎了,便听吾才师叔捋须,欣慰地道:“殿下聪明伶俐,尊师贵道,老夫晚年能得遇殿下,真是老怀安慰啊。”
陈德行道:“学生活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方才遇见先生这样的高士,真是深感这辈子是白活了,先生人品高洁,学生高山仰止。”
陈凯之一副要呕吐的样子,忍不住道:“既然惺惺相惜,不如烧了黄纸做兄弟吧。”
陈德行好不容易表现出一点文绉绉的样子,听陈凯之讽刺,顿时眼睛瞪得铜铃大:“凯之,你怎可说这样的话?”
吾才师叔只是笑吟吟地道:“殿下,休要动怒,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凯之就是这样的人,你要有宽宏的气度。”
陈德行凛然,虎躯一震,崇拜地看着吾才师叔道:“恩师提点的是,学生受教。”
吾才师叔这才笑着对陈凯之道:“凯之啊,见完大兄了?又要去府学里上学吧,正好老夫有事和你说,你们府学,明日要去夫子庙对吧,明日老夫也去。”
岁末祭夫子庙,这是传统,陈凯之对此事,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听到吾才师叔要去,倒是不由道:“师叔去做什么?”
吾才师叔掸了掸身上儒裙的灰尘,风淡云轻地道:“圣人门下,拜祭孔圣人,还需要理由吗?”
陈德行忍不住道:“学生也去。”
“你不能去。”吾才师叔道:“读书人方才可以去,殿下身份尊贵,太招摇了,到时若是读书人都争先目睹殿下风采,引发了什么事故,这样便不好了。”
前头的话,令陈德行有点小小的不愉快,可是话锋一转,陈德行乐了。
恩师果然知我啊,不知怎么搞得,恩师说话总是超好听的,一个字,爽。
陈凯之又觉得胃里翻腾了,一阵阵的有作呕的反应,为了自己的身子着想,他急匆匆地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