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越来越密的雨珠飘落下来,如海如潮旋即将他的身影彻底淹没。
金鼎神僧高大的身躯渊渟岳峙,如同一块惊涛骇浪里傲然屹立的礁石,无数的雨珠在身周飞溅,袈裟上却干燥如故好似披了层肉眼看不到的保护膜。
雨不沾衣,心不染魔;身如净土,意自庄严。
程铁牛缩在屋檐下,很奇怪只是几十丈的距离,但头上没落下哪怕一滴雨水。
他吮了口冰糖葫芦,嘴里念念有词唠叨道:“薄点儿,薄点儿,皮再薄点儿……”
“嗡——”金鼎神僧顿感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庄严净土莫名地剧烈颤动起来,力量大幅削弱显现出一圈圈金色的扭曲波纹。
“律令如山!”他的心头一凛,意识到程铁牛竟然是在以无上神通逆转了世间道法,从而使得自己的道天法则出现极大破绽,眼看就要土崩瓦解。
这道理就似一艘大船航行于海上,原本乘风破浪顺风顺水。可突然间风向骤变,变成了逆风行进。不仅每前进一寸都要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而且在暴风骤雨的打击之下随时都面临着倾覆的危险。
“啪啪啪啪!”一颗颗饱含太古魔意的雨珠趁虚而入,击打在了金鼎神僧的身上。袈裟“嗤嗤”冒起妖艳的水汽顷刻间千疮百孔。
他一记怒哼仰头喷出一口殷红血箭,大红袈裟碎作蝶舞萦绕身周,一霎里幻化成千朵红莲,圣洁璀璨迎风怒放。
每一朵红莲都灼灼放光异彩纷呈,重筑起庄严净土的崭新秩序。只见虚空大开,一片九品净土离诸欲恶及一切恶道苦声,以琉璃为地,城阙、柱梁、斗拱、周币罗网,皆以七宝所成,如极乐国内外明彻,净无瑕秽,光明广大,功德巍巍。
金鼎神僧高踞其上,宝相庄严净念相继,超脱三千红尘无量罪业,身后文殊师利菩萨、观世音菩萨、得大势菩萨、无尽意菩萨、宝檀华菩萨、药王菩萨、药上菩萨、弥勒菩萨自然化生乘空而来。
程铁牛猝不及防“呦呵”怪叫,身躯如遭电击向后翻倒,口鼻之中渗出汩汩纯金色的鲜血。
金鼎神僧不为所动,赤裸双足一步步行于琉璃净土间,口中唱偈道:“欲净其土先净其心随其心净即佛土净——”手中法杖轻轻向前挥出。
“哗——”成千上万层雨幕如珠帘般炸开,金城公主秀发飞扬手握一柄洪荒战斧豁然现身,背后洪水滔滔炼狱之门应声洞开,泼天鬼火中十方恶魔蜂拥而出。
“你娘,开工!”程铁牛丢下糖葫芦,怒气满面抡动雷光神鎚从地上一跃而起,凌空砸向金鼎神僧。
长街之上,血雨纷飞雷电交加,炼狱、净土、天国交织击撞,一场人间佛道魔的巅峰决战至此正式开启……
无独有偶,皇城之中王世充与雅兰黛之间的对决亦进入到生死一发的白热化阶段。
山河社稷盘上犬牙交错争锋相对,王世充的进攻子力仅余两兵一马,但士相尤在。而雅兰黛虽比对方多出一车一兵,却已折损了两相一士。
王世充非常清楚,自己子力吃亏绝不能让雅兰黛缓过劲儿来发起****,于是策动兵马连续猛攻,九宫汗庭之中烽火连城血海风扬。
雅兰黛的情势岌岌可危,脸上的神情却愈发地沉静如水,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一次次地化险为夷。
终于,王世充黔驴技穷,又被雅兰黛打掉一兵,胜负的天平渐渐发生逆转。
她这才轻出一口气,淡淡地笑着望向王世充。
王世充低头俯瞰棋局,神色阴晴不定许久的沉默不语,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推枰认输。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缓缓地抬起头迎上了雅兰黛的目光,说道:“这里是洛阳,是我的城!”
“啪!”飞象过河,踏碎了雅兰黛守在汗庭中路的那只硕果仅存的车。
雅兰黛弯弯的柳眉扬了扬,讥诮道:“陛下也要耍赖么?”
“朕说相能过河,它便能过河。朕说你必须死,你就一定会死!”王世充桀骜冷笑道:“朕是九五至尊,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口含天宪一言九鼎,岂是尔等所能匹及?!”
“砰”、“砰”、“砰”……他的士、他的马、他的兵、他的相铁蹄铮铮倾巢出动,向雅兰黛的王座发起排山倒海的狂攻。
千钧一发之际,从高空中蓦然泄落下五道身影,一人一掌拍击在了王世充攻来的士相兵马之上。
“咔啦啦——”山崩地裂攻势尽消,五位不速之客纷纷踉跄飘退,唯独当中一个鹤发童颜的黑袍道士稳如泰山,缓缓吐字道:“我说她会活,她就一定不会死!”
王世充没有立即应答,视线扫过五人的脸容,微微颔首道:“除了峨眉慈恩寺,正道五鼎的第一高手联袂毕至,朕何吝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