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陈老板,便是渔澳镇建筑公司的总经理陈喜,今年刚好中标了镇政府大楼外墙翻修和修缮工程。吕副镇长当然认识这个人,还知道这个人不简单,所以听了杨晓指示,当即拨通电话,说一堆话还不能解决后,索性将手机递给杨晓。
杨晓没有打起官腔,直接了当说:“我是杨晓镇长。挖掘机的事,请陈总你帮个忙,务必在中午前定下,租金方面由镇里出。哦~~工程进度款,那也得等办完这个任务后再说嘛。”杨晓当即掐断了通话,不给对方一点虚与委蛇的机会,表情不善地将手机还给吕副镇长。
“老吕啊。这事,你和政府办的还得盯紧点,别到时闹出笑话来,让咱们的脸往哪里搁。”
吕副镇长唯唯诺诺应着,转出了镇长室。
眼看快要正午,桑春已急得象热窝上的蚂蚁,在会客室里坐立不安,面前的烟灰缸已填满了烟头。
“你说小文他怎么就联系不上呢?”桑春低声嘀咕着,还不时扫了坐在对面的叶振捷和沈清一眼。因为叶振捷在听到这事后,说要找那个什么主任反映一下情况,但那个主任的秘书回话说领导刚好在忙,到时可以抽空汇报一下。
“小丁又不是高官,他出面也不能改变既成的事实吧。”沈清喝着菊花茶,却还有闲心情与叶振捷论起茶道来,无法让心急如火的桑春沉静下来。桑春只好唤了桑木兰去准备午饭,自己又急奔奔出去。
见会客室此时只留下二人,沈清帮叶振捷添满茶水,说道:“叶老,这个小丁还是挺有想法的。按他的设想,将这个海岛打造成育苗和养殖基地,将加工厂办到对面海岸去,整个形成了一个产业链。无论从哪方面看,比之在岛上建什么别墅更具有可持续发展的潜力。”
叶振捷身为全国人大代表,对地方一些急功近利的做法屡见不鲜。人道是:百年树人、十年植树。单单以城市的绿化而论,地方上哪任官员不是以种草为主、植树为辅,因为种上草从门面上来说见效快,而植树却至少得等上六七年。培育一些基础企业和一个产业链,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其中蕴含着不少的变数,不如房地产开发来得稳和快。卖了地皮,既可增加地方财政收入,让基层部门有了经济;又可使gdp大幅增长,在政绩添上浓重的一笔,这两全其美的事,地方官员怎会拒绝呢?可到头来,地的资源越来越少,而当地老百姓的收入却不见提高,远远低于当地gdp增长。
“老沈,这个孵化和育苗基地的提法倒不错。不过,要经过论证才行,我个人觉得这个海岛的地理环境不是很适合,受许多自然和人为因素制约。”
沈清仔细想想也是。一是受限于海岛本身的面积,实施现代厂房式标准化养殖比较困难,扩张空间有限;二是受海洋气候影响非常明显,一旦季风来临,将面临不可知的危险;三是小岛处于苏河下游的入海口,遭受污染是必然的。至于人为因素,管理和技术力量非常薄弱。
可谓一俊遮百丑,仅凭着“一滴泉”神奇的功效,或许对小规模、作坊式生产足够,但要形成一个产业链,的确还存在诸多不足。
沈清揶揄地问:“叶老,您该不是...想把小丁挖走吧?”
“跟着我老头做些学问有啥用处。”叶振捷倒奇怪地瞄了沈清一眼,继续说道:“年轻 人应该有闯劲嘛。我倒拭目以待,他能在这个岛搞出什么名堂来,比起空做学问好,没有实践检验就没有发言。”
沈清虽不是顺杆爬的商人,却知道科研立项申请和审批的重要性,这次无论如何要趁着拯救中华鲟之机,为桑家坞渔场正名,哪怕给个高科技企业名头也行。
“这儿的花鳗鲵孵育是咋回事?我看几个池里仔鳗的活力不错呀。”如此的技术力量,却能完成世界性难题,这位老专家以务实的态度,不得不疑问。沈清尴尬地笑,根本不知道花鳗鲵孵育的细节,这和丁文救回中华鲟生命一样闹不明白,实在地说:“叶老,我只知道这条母鳗和两条公鳗是从丰泉水库捕获的,后来怎么个孵育,小丁可捂得紧,也没有记录只言片语。我相信他应该不会弄虚作假的,按时季算,鳗苗都要到开春后才捕捞的。”
当然,不乏有人使用各种手段,打出高科技或生物技术的噱头,目的是为了降低税收。但叶振捷和沈清都精于这一行,一眼便可辨认出桑家坞养鳗场的仔鳗,的的确确属于当地品种,并非外来货。
叶振捷颇有感怀说:“鳗鲡育种的技术,日本走在最前沿。假若我们完全掌握了人工育种的技术,将具有多大的意义啊!”
“叶老,您可甭急。既然有了今年育种成功的先例,明年还会进行的,那时我必定寸步不离小丁,将孵育的全过程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沈清也在为自己错过这个机会而感到遗憾。
叶振捷点点头。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