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维天表态的那一瞬间,秦国同就知道,事情要朝着一个自己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能够从一个没什么背景,有没有太高文化的普通农民走到如今的位置上,秦国同自然有他的为人处世之道,他也许不是一个合格的干部,但却绝对是一个很合格的政客,他清楚的知道官场里面的一些潜规则,深谙心理学的某些东西,这也使得他能够在官场之上无往不利,甚至连张敬敏那样久经风浪的老狐狸都对他信任有加。
就连前段时间程宏发一案当中,秦国同也是当机立断选择了自己的队伍,毫不迟疑的抛弃了曾经的战友程宏达,这才在孙家的报复当中全身而退,要知道那个案子之后,江南省政坛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市里面也有不少人丢了乌纱帽,就更不要说如今被检察院给抓了起来,等待着法律宣判的程家兄弟了。
程宏达一倒台,再加上他们的靠山程俊青也丢了官,原本隐藏起来的敌人一下子都冒出来了,纷纷举报程家的不法之事,程宏达在办理陈三炮杀人案当中刑讯逼供李四,屈打成招的事情也被人翻了出来,还有程宏发犯下的好几宗案子,这一切都表明,他们根本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了。而让人意外的是,平日里跟程宏达走的极近的秦国同,愣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可见此人做事谨慎之极,根本不给旁人留下有机会陷害他的把柄。
但此时此刻,秦国同却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杨维天此时的表态。
咳嗽了一声,秦国同看向杨维天:“杨书记,那您说要怎么办?”
他现在真的有些担心了,毕竟自己刚刚走马上任做这个县长,要是爆出消息说上任第二天就跟县委书记在常委会上翻脸,那对于他的名声绝对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毕竟现在党委地位高于一切。外人不会想知道里面的内幕,只会觉得他秦国同咄咄逼人,得志就猖狂。
所以,他只能选择妥协。
杨维天看了一眼秦国同,微微一笑道:“县长。你不要生气。徐君然这个家伙就是欠收拾。老书记早就告诉我了,这个家伙年轻气盛,老以为自己是名牌大学毕业。就可以指点江山了,这些年轻人就是这样。”
说着,他看向徐君然,沉声喝道:“还不过来给秦县长道歉?要不是县长宽宏大量,我非得停你的职不可!”
秦国同差点没骂娘,心说我什么时候宽宏大量原谅这混蛋了,分明就是你想要替他脱身。
不过他却不好发火,毕竟杨维天占着道理和道德制高点,又把严望嵩抬了出来。分明就是要保徐君然。而且徐君然的年纪跟秦国同比确实差了太多,两个人相差二十多岁,纵然徐君然顶撞了他,秦国同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怎么样,毕竟说起来,徐君然可算是晚辈。
按照道理说。官场当中这么公然顶撞上级,肯定是要被严惩的,因为这等于是破坏了官场的潜规则。但问题是,武德县委常委会跟一般的地方不一样,大家都很清楚。秦国同这个家伙就是趁着严望嵩下台,杨维天立足未稳的时候想要通过对付徐君然来占据主动。
对于这些人来说,跟秦国同站在一起的人除了吴梁新和沈勇敢这些死党之外,大部分人都是处于一个观望的态度。他们不愿意跟杨维天合作,也不愿意轻易投向任何人。所以,反倒是没有人在意徐君然的做法。
徐君然也不是笨蛋,杨维天都这么说了,自己当然要就着台阶下来,否则岂不是真就无法收场了。
正在这个时候,县委会议室的门被人一下子推开,县委办副主任封况一脸焦急的走了进来,在众人诧异的眼神当中快步走到杨维天的身边,俯在杨维天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怎么回事?你从哪儿听说的?”
没说几句话,杨维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诧异的看向封况。
封况的表情很惊慌,不时看向徐君然,听到杨维天的话之后,这才低声道:“我的老同学在省报工作,刚刚看到的新闻,京城日报头版头条的新闻就是!”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在说什么,只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杨书记,出了什么事么?”
秦国同看向杨维天,不解的问道。
杨维天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没有搭理秦国同,而是看向徐君然,露出一个和蔼之极的笑容道:“小徐,你先回去吧,好好准备一下,建筑队的事情尽快抓起来,听说他们明天下午就要去岭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