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仉爸爸也回来了,肩上扛了一袋子鲜花生。简单寒暄之后,他也是一个劲地道歉:“方老师,真不好意思,孩子给您添麻烦了。不听话,您就打,做为家长,我一万个支持。不打不成器呀。”方心宁忙让他坐下,说:“打孩子是不可以的,但我们会尽力说服教育他。浪费点儿粮食看上去也许还是件小事,可这毕竟不是一个好习惯,不纠正的话,对他这一辈子都会有坏影响。”仉家长说:“是是是,我在家也常说他,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我忙得还没来得及,等一会儿,少不了还要给他补上这一顿打,让他长长记性。”方心宁笑着说:“我们不能打,你也不要打,打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孩子大了,而且他又非常懂事,非常可爱,这次犯点儿小错误也是很偶然的,还是要跟他多讲道理。”仉家长说:“老师说的是,我一定跟他多讲道理。”
又说了些仉丰迪在校的表现,交流了些教育孩子的办法,方心宁起身告辞。仉爸爸说:“可不能走,吃饭再走,丰迪,去喊你书记大爷,就说老师来了。”就听得外面一阵鸡乱叫,方心宁看去,仉妈妈已经把一只漂亮的大公鸡擒在手里,到厨房去寻刀。方心宁忙过去夺下放掉,说什么也要走。看留不住,仉爸爸把那袋子花生拿出来,放到方心宁的自行车上,说:“那把这点花生带着,煮着吃挺鲜的。”方心宁心里一阵热,但还是把那袋花生搬回屋里,说:“我还要去别家,拿着东西不方便。”
一家人把方心宁一直送到村外。
方心宁就去离这儿最近的禹兆家。禹兆刚好在街上与几个小伙伴玩耍,看见自己的老师,呆在那里。几个小伙伴扯了扯他,他才醒过神来。他说,爸爸长年在外地打工,正好农忙时节回来还没走,但不知道去谁家玩牌了。几个小伙伴便热情地去帮着一家一家地找,禹兆把老师领回自己的家。
方心宁看到一张桌子上,禹兆的书包和摊开的作业本还放在那里。方心宁就问:“作业写多少了?”禹兆说:“刚刚写。”
这边禹兆的那几个小伙伴很快回来了,站在门外,眼睁睁地看着方心宁。不长时间,只听外面有人在嚷:“什么学校,什么老师,有问题不解决问题,就会找家长……”
方心宁忙往大门方向看,是禹兆的爸爸回来了。方心宁跟他打了招呼,那禹家长却摆着手阻止他说话:“听说孩子在学校里受了批评,怎么会这样呢?我们花了钱,可不是去接受批评的。我们家孩子在村里上小学的时候,哪个老师敢说他一句过分的话?没想到才去你们学校没几天,就已经遭到了批评,还追到家里来。多大点事儿,也值得这么当真?老师我没当过,可是见过不少,人家都是以教育为主,有爱心,哪能说批评就批评?孩子呢,都有自尊心,我们孩子的自尊就特别强,要是他心理上受到什么伤害,你们学校负不了这个责任!”方心宁说:“您先别发火,让我先把那天的事儿跟您说说。”禹家长说:“不用说,什么也不用说!你是老师,讲道理,我讲不过你,可孩子总归是孩子,你们就是不能把他当做成年人。我请问你,谁家的孩子不犯错误?要是不犯错误,那还养你们老师做什么?”方心宁说:“你能不能听我说说……”禹家长把一只手掐在腰里,另一只手一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就是把责任往孩子身上推。我回来,也没别的,就是跟你打个招呼,往后,对我们家孩子好一点儿。”说完,也不跟方心宁说再见,气哼哼地又出门了。
几个孩子跟在他后面看热闹,一会儿跑回来,说:“他又回去玩牌了。”
方心宁给气得浑身哆嗦着。
禹兆说:“他就这样,前两天跟我妈刚吵了,我妈回姥姥家去了还没回来……”方心宁安慰他说:“没什么,你爸爸可能误解我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做作业去吧。”
从禹兆家出来,方心宁反思自己做得不到的地方。是的,他想到自己在处理“馒头仗”时,确实情绪太激动,或许吓到孩子了。想一想,自己都不在教育人的良好状态,如何谈到教育好别人?
直到星期一,他还想着这件事。来到教室,他对同学们说:“那天几位同学在食堂里用馒头打架确实事出有因,但我当时在气头上,嫌他们给班级抹了黑,对他们批评得有点儿过了,在这里,我给他们道个歉……”
他还没说完,六个肇事者又低着头排着队来到讲台。
“又怎么了?”方心宁问。
“做检讨。”司文金说。
他们纷纷掏出检讨书来,等着方心宁把讲台让出来。
大家哄地一声笑了。原来这是班委里这样决定的。
方心宁觉得自己再说下去有些多余了,忙把教室让给他们。
做一名泰云的老师,自己还需要煅练一下忍耐力,否则会让自己的工作很被动的。</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