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朦胧,晕黄的灯光映衬得满屋的轻辉。
夏候墨炎深邃如碧潭的瞳仁紧紧锁着胸前的女人,修长如珠玉的大手轻抚过她的脸颊,心里有一块柔软下来。
四周寂静无声,那份温馨甜蜜扬溢着。
忽然门帘响了一下,有脚步声响了起来,夏候墨炎赶紧闭上眼睛装睡觉。
回雪从里间走了出来,看到外间的画面,不由得呆愣住了,只见小姐轻轻的伏在世子爷的胸前,世子爷的一只手还握着小姐的手,两个人此刻的画面,看上去那么恩爱甜蜜,她都不忍心唤醒小姐了,不过小姐这样睡到明天早上,只怕会腰酸背疼,所以回雪看了一会儿,还是走过去叫主子。
“小姐,小姐,醒醒,你进里面去睡吧,我来照顾世子爷。”
晚清睁开眼睛,眨了眨一时反应不过来,揉了揉眼睛,才慢慢的清醒过来,打了一个哈欠,望向床上的夏候墨炎,只见他隽美的五官上黑色的毒素已退了,依旧是没有暇疵的容貌,看到这样子的他,晚清总算松了一口气,可是夏候墨炎为何没有醒呢?
“奇怪,他怎么没醒呢?”
晚清一边低喃,一边发现自已的一只手被夏候墨炎握在手心里,奇怪的挑眉,他既没有醒,怎么握着她的手呢?难道又是自个儿?想到这不好意思的抿唇笑,抽出自已的手,这一动床上的人似乎受了惊,长睫眨了眨,慢慢的睁开,望着晚清,软绵绵的笑起来。
“娘子?”
“墨炎,你醒了?”
晚清看到夏候墨炎醒过来,很开心。
身后的回雪也凑到榻前,望着夏候墨炎:“世子爷,现在你感觉哪里不舒服?”
“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晚清也询问,夏候墨炎看着晚清关心的脸,融融的柔柔的,少了平日的淡漠疏离,是那般的亲昵,心里一瞬间涌起丝丝缕缕的情潮。
“娘子,我没事。”
“喔,没事就好,你若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就告诉我们,知道吗?”
晚清不忘叮咛她,站在她身后的回雪忍不住催促她:“小姐,你进去睡会儿吧,天色不早了,快亮了。”
夏候墨炎先前看她趴在自已胸前睡着了,也很心疼,忙催促她:“娘子,你进去睡觉吧。”
晚清望了望夏候墨炎,又望了望回雪,笑着开口:“我肚子饿了,墨炎有没有饿,我们一起吃点东西吧,吃完东西我再去睡。”
“好。”
夏候墨炎宠溺的望着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看着她的一言一动,哪一样都是分外可爱的。
回雪一听他们的话,赶紧的开口:“那奴婢去小厨房看看。”
说完便闪了出去,房间内,晚清与夏候墨炎说起话来:“墨炎,你怎么会好好的中毒呢?”
夏候墨炎眼瞳幽深,唇角紧抿,心底升起怒意。
也许从前他可以不计较他们,但是现在他们竟然变本加厉的算计到晚儿的头上,这一点他是绝对不允许的,所以他才会自行服下毒药,其实那毒并不重,只是一般寻常的毒药,不过因为被他的玄力控制着,感觉很凶猛罢了。
其实昨天晚上的中毒事件,只是一个引子,单凭这件事,父王和奶奶是不会把宋侧妃和夏候墨昀撵出去的,但是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她们两个想不出去都难。
夏候墨炎心里冷笑,不过面容上却是柔柔的,他做这些事,不想让娘子知道,所以魅惑的轻笑。
“我也不知道,娘子,本来用饭用得好好的,肚子突然便疼了。”
“你啊,以后要当心点,那宋侧妃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啊,她们可一心算计着你呢?”
晚清关心的叮咛墨炎,现在她算是知道了,那宋侧妃一心想除掉夏候墨炎,让儿子成为汉成王府的世子爷。
对于宋侧妃的所做所为,晚清还有些理解,可是宫中的皇后却为何对夏候墨炎感兴趣呢?这一点是她无法理解的。
他再怎么样,只不过是汉成王府的一个人,和宫中的人怎么扯上干系了。
皇后该忌掸防着的人不是襄妃娘娘和瑾王吗?可是她竟然还有时间来操心夏候墨炎的事,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呢?晚清的脸色忽明忽暗。
夏候墨炎不知道她想什么,不过神色不太好看,忙笑着开口。
“娘子,你想什么呢?脸色好难看。”
“没事!”晚清摇头,有些事还是不要告诉他为好,告诉他也是于事无补的,相反反而让他不安心,若是他再说出不该说的话,更是陷自已于险境。
回雪很快准备了一些吃的点心进来,晚清与夏候墨炎都有些饿了,两个人吃了一些。
天色已亮了,晚清因为一夜没睡,所以盥洗一番进里间去休息。
而夏候墨炎因为中毒了,虽然解了,可是有些虚弱,再一个该装的时候还是要装装,所以他也睡了。
白日,太妃娘娘和汉成王都过来探望了夏候墨炎,知道晚清昨夜守了一夜,现在正睡觉,两个人连说话都小声一些,尽量不吵到晚清,对于这丫头倒是怜惜喜欢万分,不但有能力,而且知事理,最重要的是还关心墨炎。
晚清这一睡,从早上直睡到下午方醒。
起床后,盥洗收拾然后吃东西,再表达对夏候墨炎的关心,这家伙一看到她神清气爽,笑得桃花璀璨开,不过听回雪说,别人来看他时,绝对是虚弱外加重病患者样。
看着夏候墨炎,有时候她就忍不住想,他真的不像一个傻子,可是仔细的研究,还加琢磨,不傻又不可能,因为这都十多年了,别人都没感觉出来,咋就她认为不傻呢?
或者该说他本来就不是傻子,他是思维像小孩子,太妃不是说过他八岁烧坏了脑子吗?思维停留在八岁。
八岁的孩子了聪明一点的话,绝对是个刁钻的主子,所以她就别想多了。
晚清与夏候墨炎说了一会子话,便叮咛他多休息,自个儿领了回雪等出了古宛,在王府内散步,熬了一夜睡了一天,如果再不活动,她绝对变残废。
汉成王府内,现在的她是正经的主子了,走过路过,鸦雀无声,下人小心翼翼的行礼,满脸堆着笑儿,绝对不敢有一丝儿的大意。
这就是威仪权势,这感觉真是特别的好,晚清深呼吸,难怪那些当权者为了权利争个你死我活,连什么亲情血脉都不顾了,其实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这话一点都不假,再好的血脉,再好的亲情,能比得上自已拥有无边的权势吗?
晚清一路走一路想,感概万千。
身后跟着的回雪等婢子,看主子脸上神色不定,不知道她想什么呢?不过没说什么,随了她的脚步在王府各处闲逛着。
不知不觉中,一行几人竟然走得远了一些,离烟雨阁不远了。
回雪忍不住提醒主子:“小姐,我们快到烟雨阁了?”
那稼木萧遥可是对主子有意思的,这一点回雪算是看出来了,所以那家伙才会住到汉成王府来吧,要不然作为苍狼国的使臣,他们兄妹二人完全可以住到驿宫里,那里可比汉成王府要华丽奢侈得多。
晚清本来无意识的乱逛,回雪一开口,她回过神来,轻咒一声:“娘的,走偏了,往回走吧。”
说着掉头往回走,谁知道刚转过来,迎面看到青石路上便走过来几人,为首的一人,那女人娇媚动人,正和身边的丫鬟说着话,一抬首看到晚清等人,错愕了一下,竟然下意识的掉头准备避开。
晚清有些诧异,这不是苍狼国的稼木公主吗?这是什么意思啊,她得罪过她吗?怎么一看到她便走啊,心里想着,已缓缓的开口。
“这不是明珠公主吗?”
稼木盈秀听了晚清的话,怔愣之下回过神来,回首又望了过来,潋潋笑意挂上唇角,缓缓的开口:“世子妃这是去哪儿呢?”
“我没事在王府内逛逛,正好碰到了公主,看来我与公主有缘啊?”
晚清淡淡的开口,对于这稼木盈秀倒来了一些兴致,先前她倒是没注意这个女人,人家只是汉成王府的一个客人,她自然不可唐突,可是刚才稼木盈秀的态度,好像她曾经得罪过她一样,竟然直觉上想避开她,这使得她好奇起来。
“喔,世子妃真是好雅兴,本宫先前在周围逛了一会儿,现在有些累了,先回烟雨阁休息了。”
稼木盈秀自始至终满脸的笑意,但晚清认真细看,发现这稼木盈秀并不正眼视她,尽可能的避开她,现在也是想绕开她。
晚清的心性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弄清楚,所以眼看着稼木盈秀经过自已身边,准备回烟雨阁的时候,手一伸挡住了她的去路,淡淡的开口。
“既然我与公主有缘,不防一起聊聊。”
稼木盈秀惊讶的呼了一声抬首望过来,便看到晚清脸上布着强势,那种不行也得行的架势,若是不同意她,根本不可能,只得应了。
“好。”
若是她一直回避,可不是办法,倒让别人起疑。
一行人往不远处的小亭子走去,亭子四周有轻纱,亭中有石桌石凳,石凳上面铺摆着柔软的锦绣垫子,两个人走进去坐下,那回雪便指示丫鬟就近去准备一些点心茶水过来。
喜儿和福儿立刻领着两个小丫鬟去准备,其余的人皆守在小亭外的石阶下面。
亭子中,晚清笑望着对面的稼木盈秀:“公主似乎不愿意看到晚清,难道晚清曾经得罪过公主?”
晚清认直的细想,这稼木盈秀,她只见过一次,就是在上次的凤凰令挑战赛上,而且还只是远远的瞟了一眼,可是现在这公主表现的倒像是与她有过节似的。
稼木盈秀一惊,心内懊恼,明知道这女人心细如发,而且聪明绝顶,自已还是慌手慌脚的,倒让她起了疑心,所以此刻尽量的镇定下来,笑望着晚清:“世子妃说笑了,你与本宫能有什么过节,本宫身在苍狼国,而世子妃是金夏国的人,能有什么过节呢?”
晚清听了没说什么,一双眼瞳微微眯起,盯着稼木盈秀,想从她的脸上看出有没有易容什么的。
她记起了上官紫玉那个女人被稼木萧遥给带走了,难道这个女人是上官紫玉,所以她一看到自已便不自在,想到这眼瞳幽深下去,一字顿的开口:“我看着明珠公主,还真有点像我的一个姐妹呢?”
稼木盈秀一颤,暗中咬牙,这女人比从前更精明了,不过不敢大意,脸上的笑意更加的璀璨了。
“那是本宫的荣幸了,竟然能跟世子妃的姐妹长得像,改明儿个还真要见见呢?”
“恐怕明珠公主早就见过了。”
晚清淡淡的笑起来,掉转了视线,不再看稼木盈秀,而是暗自思索,这稼木盈秀恐怕真的是上官紫玉,所以说稼木萧遥才可以做到联姻这样的事,因为这稼木盈秀根本不是他的妹妹,他有什么好担心的,这男人真够有心计的。
一边想,一边又猜测着,如果这稼木盈秀真的是上官紫玉,那么她想做什么?而且她仔细看她的面容,实在看不出易容的痕迹,这又是如何做到的?
小亭内,响起笑声,稼木盈秀清悦的浅笑:“世子妃真爱开玩笑。”
她说完,晚清没来得及说话,亭外有喜儿的声音响起来:“世子妃,奴婢送茶来了。”
“进来吧。”
晚清吩咐下去,喜儿领着几人进来,先用细纱桌布铺在石桌上,然后摆上点心,茶水等物,彻好了茶退了出去。
晚清招呼稼木盈秀:“公主请喝茶。”
“嗯,有劳世子妃了!”稼木盈秀素手轻端起桌上的茶盎,轻轻的品尝,一时没有说什么。
她的姿态优雅大方,很有皇室公主的风范,让人看不出似毫的端睨,从前的上官紫玉自然无法比。
“我不知道明珠公主为何对我禁忌,好似我曾得罪过公主似的,不过我想说的是,我这人有恩必报,有仇必报,若是有人动到我的头上,我是绝对不会善巴干休的。”
晚清娴雅的开口,吹拂了一口茶杯里的茶叶,轻轻的喝了一口,笑望着对面的稼木盈秀。
稼木盈秀眼神闪烁了一下,笑着接口:“世子妃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宫与世子妃能有什么?”
晚清点头:“那就好,如有得罪公主的地方,请公主不要见怪。”
“没什么!”稼木盈秀温婉的开口,似乎真的不计较晚清的态度,两个人吃了一会子茶,又说了几句家长话,便各自告辞回去。
晚清从亭中出来,一路回古宛的时候,脸色冷寒,一句话也不说。
回雪忍不住询问:“小姐,出什么事了?”
晚清摇头,因为她无法确定那稼木盈秀就是上官紫玉,所以没必要让别人知道,若是闹出什么闲言杂语的倒麻烦了,必竟现在稼木盈秀还没有算计到她的头上,她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她就是上官紫玉。
“没事,我们回去吧。”
眼看着天色已暗了,一行人回转了古宛。
正厅内,摆下晚饭,几个人坐在饭厅内用饭,夏候墨炎则在房间里自吃一些。
晚清没说什么话,童童奇怪的望着她:“娘亲,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难道是爹爹的毒?”
童童惊叫起来,晚清回神,摇了摇头,她是想起稼木盈秀的事了,有什么办法可以使人改变了一个容貌,而且还看不出似毫的痕迹。
“没事,快吃饭吧。”
“喔!”童童应声,一边吃饭,一边瞄着娘亲,似乎想确定娘亲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不过看晚清的神色恢复过来,他总算放下心来。
这时候门外有人进来禀报:“世子妃,稼木王子来访?”
晚清挑眉,这么晚了,稼木萧遥来干什么?不过来者是客,自然不可能不见:“请稼木王子进来?”
“那个娘娘腔来干什么?”
童童不满意的开口,一旁的归云再次低喃起来,爹爹,爹爹。
这一次不但是童童,就是晚清也听到了归云的话,母子二人一起望向那满脸迷茫的归云,这家伙一看到稼木萧遥出现便叫他爹爹,前一次可以当成他无意识的,可是一连两次恐怕不单纯,难道说燕归云其实是稼木萧遥的儿子。
晚清是满脸的惊疑,童童更是激动的拉着归云的衣服。
“小云儿,你是说那娘娘腔是你的爹爹吗?”
可是燕归云满脸的迷茫,就是眼睛也是无助的,根本不知道自已说什么似的,只是下意识的一些低喃。
这时候稼木萧遥从外面走进来,翩翩风彩,逼人至极,精美的五官上倾倒众生的笑意。
晚清的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到燕归云的身上,只见他看到稼木萧遥,便咧嘴笑了,再次低喃起来,爹爹,爹爹。
晚清一看便脸色暗了下来,抬眸一丝犀利的光芒射出去,瞪向稼木萧遥。
“稼木王子,这燕归云是不是你儿子?”
稼木萧遥笑得桃花一般璀璨的面容僵住了,随之反应过来,直接的走到一边坐下,不满的挑眉:“晚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王什么时候多了个儿子,本王的府邸里一个女人都没有呢?哪里来的孩子。”
晚清一听气恨恨的开口:“人都说你稼木王子是辣手摧花的摧花公子,不知道害了多少女人,难道就不许那些女人生了一个孩子。”
“这绝对不可能。”
稼木萧遥直截了当的开口,他每次与那些女子发生一夜情的时候,可都是亲眼看着那些女人喝下打胎药的,他是不可能随便让女人怀他的孩子的。
晚清注意到小归云的神色有些受伤,赶紧吩咐童童:“把归云带下去,你们两个早点休息。”
“是的,娘亲。”
童童应声,然后拉了燕归云走出去,那燕归云走出去的时候还回头张望。
稼木萧遥满脸的无奈,等到小孩子走出去,望向晚清:“这怎么可能呢?你看他像我儿子吗?”
他生得如此倾国倾城的风姿,那小孩子身上脸上无一处与他相似的,怎么能说他是他的儿子呢?
“可是他一看到你便唤爹爹,你还是好好想想,若他真是你的儿子,可别伤了孩子的心,将来你会后悔的。”
“不能因为他唤我爹爹,所以我便多了一个儿子吧,这世上喜欢我的人很多,若是她们随便一指,我便成了孩子的爹不是很冤吗?”
稼木萧遥满脸的冤屈状,望着晚清,那深邃幽暗的瞳仁中浮浮沉沉的不甘心,似乎晚清不给他一个说法,今儿个就不走了,换了一个姿势,稳如泰山,大有耗长了的打算。
他愿意耗,晚清还不愿意耗呢,再一个那是他的家事,干她屁事,脸一沉便冷声开口。
“说吧,你过来找我为了什么事?”
虽不是黑灯瞎火,三更半夜,却也是月色荼绯,引人非议的时候,所以还是早早说开了让他滚蛋,别给她添麻烦了。
稼木萧遥一脸的失望,他是打算了耗的,谁知道这女人醒悟得太快,连一丝儿的享受,一丝儿的折腾都不给他,她便直接问他来此的目的,虽然不甘心,不过不好死皮赖脸的赖着,便逶迤的开口。
“听说今儿个你碰到了我妹妹,还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触到了晚清心底的疑惑,微眯起眼,盯着对面的男子,唇角慢慢的拢了笑,桃花一般灿烂,缓缓的站起身。走过去几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一字一顿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