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小嫦你过的到底是什么糊涂日子,一天天吃了什么都不知道!你好端端的跟那个老师斗什么斗,你跟人家打什么架,装怀孕有意思吗!”
哎呀给他气的,这通吼啊,吼得我一愣一愣,脑子里一懵一懵。我感觉我好像错了,但说不上来错在哪儿了,我跟小音斗,似乎也没什么错。
那什么破烫,也不是我自己要喝。
我知道,我知道他是在担心我,可是抱歉,他的关怀我现在没办法回报,我也没办法张口告诉他,我干这些事情的理由。
我心里分明地知道,他是他,我是我,尽管有那些千丝万缕的感情,可是我们回不去了。我没有反驳,低头听着他因为发怒而略略粗重的呼吸,沉默几秒后,决定顿下来捡地上的东西。
我蹲着捡,王昭阳并没有帮我,一动不动地杵着。至少到目前为止,我是没什么大事儿的,蹲一蹲死不了。
他把这些东西扔得到处都是,我蹲着挪动脚步,捡完最后一张单子,因为我没什么话能对他说,所以站起来以后,打算直接走。
刚下了一层阶梯,他忽然从面抱住我,而变是他沉沉温柔的嗓音,“对不起。”
对不起他吼我了,但也没真吓到我,就是让我有点难过。我尝试挣脱,但他抱得有点紧,我礼貌,说:“没关系。”
他还是不肯撒手,声音有些抖动,但很坚决,他在劝我,“你回来吧,我不能看你在这么过下去了,小嫦,你回来吧,让我照顾你。”
今天不是个好日子,又挨打又有病,又被刺激得总哭。
我掉着眼泪,有点心动,却还是感觉什么都回不去了。我想啊,我也想回到他的身边啊,可是我已经走得太远了,我觉得我根本就配不上他的深情,我还要强,我觉得,我离开他,然后把自己搞成这个乱七八糟的死样子,再回来,我觉得凭什么。
凭什么给他添这些麻烦,我凭什么仗着他的在乎,就一次次掉过头来依靠他。
再转念一想,我的这些所有犹豫,其实只出于一个最根本的东西,我不爱他了。如果真的爱,这些破理由算什么,在我是他的学生的时候,我都可以冲破世俗以大无畏的精神去纠缠他,他那时候还不喜欢我呢。
你放弃唾手可得的美好,很大部分的原因,就是那对自己并没有多么重要。
我很伤感,背对他的怀抱,哭着说,“我不爱你了,我已经不爱你了。”这话说出来,咋哭得更厉害了呢。
王昭阳可能眼睛也酸了,掩饰地轻笑,他说:“没关系,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我忍不住吼,带着哭腔地吼。转过身,我看着他,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王昭阳抓着我一直胳膊把我稳住,露出一个颇沧桑的笑容,他说:“你不明白,我只要你好。”
我摇头,我确实不明白。
他说:“前提是要你过的好,”目光抖动,“我爱你,也是要你过的好。记得么,如果你好,我会让你更好,如果你不好,我会让你好。”
我抿着嘴巴,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我觉得王昭阳真他妈的伟大,最悲催的是,他的这份伟大,我找到出口去珍惜,我没有信心能好好珍惜,我已经辜负他一次了。
他抱我,让我趴在他肩膀上无声得哭,拍拍我的背,“听话,先跟我去看病,那些东西现在都不要想,你什么都不用想。”
我太瘦搂住了他的腰,放肆了,哭得呜呜咽咽。
这病到底还是乖乖看了,跟着他去缴费,去做检查,他走在我的旁边,在每个拐角的时候,伸手拖着我的背,总是让我走在贴墙的一端。
去验尿,他把我尿样那么自然地拿在手上,殷勤地做着每件事情,然后把我送到病房。
医生开始给我挂水,我从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变成一个病人,很快就找到了病人的状态。我今天身体确实虚,刚才哭了,又消耗了元气,累得很。
王昭阳劝我睡觉,他说他给我看着。
于是我睡了,睡得很舒服,睡觉的时候真的什么也没想。只是这个时间的医院还是不够安静,睡一会儿会醒那么一下。
微微睁眼,王昭阳在窗口那边打电话,“你说的我考虑好了,我们有空去办手续。”
看着他的背影,一如往日那般挺拔,他的头发他的耳朵他的肩膀,都是我触碰不到的依靠。
我的心慢慢沉下去,现实就如同挂在我手背上的针,轻轻将我舒服,我是个病人,我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