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飙完毕,李拜天恢复淡定,走过去把摔掉的手表捡起来,心疼在意地看一眼,装进口袋里。往往他砸完手表,不管是坏还是没坏,都不会再要了,管它值多少钱呢。
那可能是种烧钱的快感,也许李拜天现在真的觉悟了,不爱烧钱了。
我们回住的地方,三个人,李拜天走在前面,袁泽和我并肩走在后面。谁也说不上话去安慰他什么。
如果只是普通的老情人找上门,真的也没什么,但一个孩子,一条生命,能改变的东西太多太多。
现在我心里只顾着帮李拜天操心,也就没顾得上自己该有的难过,比方刘舒雨这大招放的,简直逼得我必须对李拜天彻底死心了,暂时我还真的想不到那些。
旅社,我们三个一人住一间,我睡中间那一间,李拜天和袁泽睡两边的房间。李拜天是最先进门的,开门关门,这个动作之间,看都没看我们一眼,他仿佛心事重重,又仿佛失魂落魄。
我和袁泽站在各自的房间门前,看着他,然后看看彼此,我先低下了头,袁泽的声音挺温存,“早点儿睡吧,别想太多。”
我点点头,也进了房门。
我怎么可能不想太多,只是想的都与自己无关,就是操心李拜天,担心李拜天。我总想自己能帮他分担点什么,可思来想去,又真的无法分担什么。
我想到王美丽对我说过的事情,她说刘舒雨去年和一个已婚男人好过,之前我们一直怀疑那个孩子是那个男人的。
我始终觉得,这个信息还是应该告诉李拜天,不能让他不明不白含了冤,即便刘舒雨怀的真是李拜天的孩子,但发生在刘舒雨身上的事情,李拜天也有权利知道,免得他还真拿刘舒雨当一可怜兮兮的白莲花。
刘舒雨这姑娘,心机太重了。
犹豫之后,我还是去撬了李拜天的房门。索性房间没锁,这是那种老式旅舍,在外面拧一下门把手,还是能打开的。
开门进去以后,我看到李拜天坐在床边,正低头摆弄什么。他抬头看我一眼,似乎对我的到来并不意外,我关上门走近,看到他在做类似修手表的动作。
这是我送给他的那块表。
他一直在专注于摆弄手表,转一转调表器,再晃一晃,然后看看表头有没有反应。反反复复很多遍,我坐在旁边耐心地看着,等待着。
“你睡不着?”低着头看着手表,他问。
“嗯。”我轻声回应。
他直截了当地说,“什么话对我说。”
他这么直接,我反倒是愣了一下,“你,确定刘舒雨的怀的是你的?”
“是不是等生出来再说。”李拜天语速平静地回答。原来他也不傻,是不该傻,就是他傻,他家里也不会傻。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孩子,是不是他们老李家的血脉,等生出来是一定要做亲子鉴定验证下的。
我也忘了先交代下刘舒雨和别的男人好过的事情,顺口问出这么个问题,“要真的是呢?”
李拜天放在表上的手指停顿一下,索性也不修了,把表放在床头柜上,躺到床上,给我挪出一块地方,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我陪他躺一躺。
陪就陪吧,我也想躺着,走了一天好累的。我不认为李拜天会对我做什么,这个时候他也不可能有心情对我做什么。
和衣躺在他旁边,我们并没有什么肢体接触,李拜天弯曲一只手臂垫在自己的脑袋下面,说:“如果真的是,我也不想要,但是没办法。”
他当然不可能想要,他还没玩儿够呢,他哪里做过当爸爸的打算。但却是没办法,要是月份还小还好说,现在都那么大个了,不要,等于是在杀人。
没有人会同意的,我也不可能同意。
我不说话,他如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对我倾诉,他说:“她想给我生孩子就生,但我也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没有亲生爸爸妈妈,我肯定会管的。”
“那你打算……拿刘舒雨怎么办?”
“呼。”他吹了口长气,李拜天现在已经不抽烟了,这毛病是被我给生生拧过来的。顿一下,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她该是孩子的妈就是孩子的妈,但是我是不可能娶她的,我要陪我过日子的,不是她这样的女人。呵,早不说晚不说,等快生了直接找我家里去,她什么意思,谁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