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感兵败自杀,与其弟杨积善一同被取下首级,隋炀帝对其恨之入骨,命人将他们斩下的首级悬挂午门外,与无头尸体一起悬众暴晒三日,三日后,着人点火将其焚烧成灰,所有与之牵连者以及他们的家人,抄斩的抄斩,流放的流放,顷刻之间,杨玄感这一脉便死伤殆尽,昔日偌大的司空府被抄剿一空,杨四娘那小姑娘顷刻之间便从高高在上的贵女,变成了充斥掖庭的罪奴。
这场血腥的清洗屠杀惹得整个洛阳城的百姓惶恐不可终日,长到这么大,平生头一回见识皇权的血腥和残酷的长孙小娘子也被惊得不轻,只是尚没待她缓过神来,高家就被牵连进去,那杨玄感虽已伏诛,与杨玄感密谋的兵部尚书斛斯政却逃到了高丽。
隋炀帝没抓到斛斯政,便将满腔怒火都转到了斛斯政的族人以及与斛斯政素有私交的一众官员身上,斛斯政族人的下场就不用说了,但说往日与斛斯政略有交情的人都遭了殃,隋炀帝不问原由,大凡与斛斯政私交不错的人皆被缉拿下狱。
到了狱中之后,再逐一审讯,高士廉也不例外,大业九年八月初三一早,刚到官衙点卯的高士廉被锁拿押进狱中,等到晌午,这个消息传回高府的时候,穆老夫人当场晕了过去,鲜于氏只觉脑子嗡的一声,脑海一片空白,愣在原地根本反应不过来。
高士廉的两名妾室被吓的两股战战,惶恐不已,高氏亦被这陡然其来的变故给震得脑子发懵,半天缓不过神,最后还是闻迅赶过来的长孙小娘子稳住了大局,她先让丫环与自己一同将穆老夫人扶进内室。
等她从室内出来,瞧着已从刚才的那个消息中缓过神来的母亲和仍处于呆怔中的鲜于氏,微微定了定神,先走到鲜于氏身旁将她摇醒,随后开口道:“舅母,阿娘,舅舅只是暂时被押入狱,并未定罪,舅舅为官向来清正,对陛下更是忠心耿耿,虽与斛斯政有些私交,却绝不可能参与到谋反一事里面去,只待事情真相查明,自然会被放出来,你们不必过于担心。“
她这几句话说得不徐不疾,语气从容不迫,面上更看不到半点慌乱不安之态,十二岁小姑娘脆软甜糯的声音在这一刻竟有一种莫名的安抚力量,被自家夫君下狱一事给惊得六神无主的鲜于氏在她甜脆柔和的声音中逐渐安静下来,她愣愣的看了长孙小娘子半晌,开口道了一句:“二娘,你舅舅他,真的不会有事么?“
“不会。“长孙小娘子一脸笃定的回答,洛阳乱起的这段日子,舅舅与大多数人一般,被困在家里出不了门,如果他真与杨玄感斛斯政有什么瓜葛,怎么半点端倪不露?通过种种迹象,长孙小娘子可以肯定舅舅没有参与到杨玄感与斛斯政谋反中去,只要他没有参与这件事,以舅舅在洛阳的人脉关系还有唐国公府与自家的关系,大家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无端获罪。
长孙小娘子所料不假,高士廉下狱的当天下午,李二郎就特意来到高府,告知高府诸人不必着急,此次被缉拿入狱的并不只高士廉一人,大凡与斛斯政有私交的人都抓进去了,待逐一审过,确认他们没有参与谋反一事,自会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