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惜双说过找他帮忙找松瓶我们谁都招惹不起,看起来她并没有夸张,来这里之前,我还侥幸认为叶九卿出事仅仅是被陷害,可看到对面云淡风轻笑意斐然的杜亦,我才意识到,这的确是预谋已经的算计,叶九卿只不过是这次预谋中的一部分。
真正的被算计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才对。
“我喜欢古器,不过青铜太沉重,玉石过于柔弱,比起来我还是比较喜欢瓷器,不但精美而且厚重,上面纹路一笔一划出神入化,只有经得起淬炼的才是出窑精品,这和做人一样,经得起风雨和打磨的才是强者。”杜亦手一抬淡淡一笑。“各位请茶。”
我曾经如此迫切的想见指示花惜双的人,现在想想,其实即便我不去见花惜双,这场会面也早晚会来,或许从花惜双来四方当铺那刻开始,这个局已经布好,只等着我们自个往里跳。
我唯一猜对的只有一件事,去陆乔墓并非是为了那松瓶,杜亦一语双关,他是想借陆乔墓来验验我们几个的成色。
“咱们把话挑明了说,叶掌柜收到一封信,然后急匆匆赶去邱岗,然后在邱岗遇袭,在那儿死了三个人,都是不入流的盗墓贼,叶掌柜断然不会和这些人有瓜葛,明眼人都知道他是被陷害。”我直起身不卑不亢直视杜亦。“叶掌柜倘若真杀了人,证据确凿的话,想必两位也不会找我们来谈事,还望两位高抬贵手放掌柜一马。”
杜亦笑而不语,旁边的马越成心领神会拿出厚厚一摞文档放在茶几上,杜亦漫不经心翻开最上面的,看了几眼笑着放在我们面前。
十凌西晋古墓、南充春秋古墓、大邑周代墓葬群、广汉宋代古墓……
杜亦把一本本文档翻开,一字排开摆在我们眼前,这些全都是叶九卿亲自参与盗掘的古墓,年代最早能追溯到三十多年前,这些档案如同是叶九卿的生平,摆在我们面前的仅仅是其中很少一部分,不及茶几上厚厚档案的十分之一。
“叶九卿盗掘的古墓中,国家特级文物不下十件,一级文物不计其数,至于其他……这里面任何一本卷宗都足够叶九卿掉脑袋。”杜亦意味深长笑了笑,手拍了拍厚厚的档案。“你认为叶九卿还需要被陷害吗?”
我心中一惊,万万没想到叶九卿做的每一件事这里都记载的巨细无遗,这几十年风调雨顺原来都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看得出马越成虽然帮叶九卿把事情按下去,但都给他记录的清清楚楚。
我们无话可说,即便叶九卿没杀人,摆在我们面前的这些东西,已经足够让叶九卿死十次都不为多。
“你们想怎么样?”我重重叹口气,知道和杜亦的交锋占不了主动,如果真是公事公办,他们根本不需要见我们,来这里绝对不是让我们看叶九卿这些档案那么简单。
“法不容情!依法叶九卿必死无疑!”杜亦身子往前靠了靠,从烟盒中拿出一支烟放在嘴角,依旧波澜不惊的对我淡笑,马越成连忙掏出打火机点燃送到他嘴边,杜亦并没有点,话锋一转轻描淡写说。“不过法不外乎人情,今天找各位来,先谈交情,既然帮我找到松瓶,我也算是欠你们一个人情。”
杜亦说话从马越成手里接过打火机,随便拿起一份档案,想都没想点燃,我们看着蔓延的火苗舔舐卷宗,直至变成灰烬。
我有些看不透对面这个人,杜亦把茶几上所有的卷宗慢慢推到我们面前,并且把打火机放在最上面。
“刚巧,我又是一个不愿意欠人情的人,青花松柏花觚的事我们算是两清了。”杜亦笑的轻松和诚恳。
可我心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些足以断叶九卿生死的东西,他就这样轻而易举交给我们,他嘴里说的简单,可以杜亦的身份和地位,他根本不屑卖人情给我们。
“那是不是可以放我爸回去?”叶知秋估计还没看出轻重,有些激动的问。
“人情我已经还了,事情一码归一码,我们现在可以好好谈谈关于叶九卿邱岗杀人的事。”杜亦根本没去看叶知秋,目光自始至终都盯着我。
“你说一码归一码,好!叶掌柜盗墓的事我认,可要说他杀人,这事不可能,他都一把年纪,身上从来不带枪,怎么可能在邱岗连杀三人。”我一脸沉稳对杜亦说。“官字两个口,什么都是你们在说,总得讲证据……”
我话还没说完,马越成已经把封存在透明塑料袋中的照片,还要从现场提取的脚印,以及一把枪放在了茶几上。
照片中是那三个倒在血泊中的人,没有一个我认识,现场很凌乱,有打斗的痕迹,脚印就出现在被杀的人四周,叶知秋目瞪口呆,我想是她认出那脚印,叶九卿是瘸子,穿的鞋都是定制,而这一双鞋刚好是他过寿时,叶知秋让我送给他的那双。
“叶九卿去邱岗盗墓,应该遇到其他盗墓贼,发生争执或者是分赃不均,叶九卿恼羞成怒当场枪杀他们三人,刚好那一天邱岗附近有军警巡逻,当场抓获叶九卿。”马越成指着桌上的证据说。“而且我们从枪上只提取到叶九卿的指纹。
“屁话,邱岗就是乱葬岗,叶九卿跑哪儿去盗墓,你出去说看有几个人相信,就算真是去盗墓,分赃不均?”我低眉怒目看着马越成,指着照片上被杀的人。“叶九卿真要去了邱岗盗墓,这帮耗子躲都来不及,还敢跟他发生争执,你他妈第一天认识叶九卿?姓马的,你给我听好了,叶九卿要是在你手里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今儿把话撂这儿,我顾朝歌一定拿你的命给叶九卿垫背!”
杜亦笑而不语,也不理会我和马越成争辩,从塑料袋中用手帕拿出去枪,取出弹夹,里面不多不少刚好少了三颗子弹,杜亦当我们面装上弹夹,然后把枪递到我面前,一脸轻松从容的笑意。
“动手,你现在就可以杀了他,当然,也可以连同我一起。”
我一愣没看出来杜亦胆这么大,我不是不敢接,杀了他们又能如何,叶九卿还生死未卜,我若乱了方寸就更没人能救他。
“我就瞧你是聪明人,你现在就是杀了他也救不了叶九卿。”杜亦见我迟迟不动,心满意足的微笑。“是你要看证据的,东西都放你面前,应该算是证据确凿吧。”
“这些都是伪造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宫爵冷冷盯着杜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