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意了，带我过去和那位先生认识了一下。

那先生叫程河，五十来岁，典型的农民打扮，裤腿上还带着泥巴，个子不高皮肤很黑，身上有种很奇特的气场，离他近的人都能感到冷飕飕的。

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练邪术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强的寒气，后来他自己解释了一下，我才知道他是虚寒症，身体一直不太好。

做咱们这个行当的，夺造化窥天机，五弊三缺是少不了的，譬如三叔公的疯癫，譬如吕半仙的惨死，总之干这一行的，很难有个好下场，程河有个虚寒症，也十分正常。

我到达的时候，程河已经把坟地的风水看了一圈，完事就让张大民准备一些东西。

一红一白两只公鸡，一只龙凤边的大碗，一双硬木筷子，香纸元宝，另找劳力几名待命。

张大民有钱，有钱好办事，很快就准备好了，程先生就说等到夜里再动手。

我们到附近的人家吃了饭，子夜时分一起赶到了坟地。

程先生也不多说话，先取出龙凤大碗和筷子，用三根手指掐着碗口，用筷子敲击碗边，围着坟包转悠起来。

我知道他那掐碗口的功夫叫“三山决”，用筷子敲碗边叫“传阴铃”，做这个的目的是通过声音初步判定周围的一些未知的气场变化。

这么看来，这程先生是有道行的，并非是忽悠人的骗子。

深夜里鸦雀无声，敲击传来清脆的叮当声不断，无形中散发出诡异的气氛。

程先生围着坟包转了好几圈，奇怪的是每当他走到其中一处位置，那大碗就发出好像是破裂的瓷器发出的劈拉声，连转三圈，都是那个位置，程先生就叫人用铁锹画了一个圈，吩咐拿出红色公鸡，他抱着公鸡，围着坟包又转悠起来。

本来没吭声的公鸡，一到刚才画圈的位置，就噗嚓嚓震动翅膀叫唤了起来，似乎受到了惊吓。

程先生在鸡叫的地方又画了个圈，比刚才的圈小很多，接着拿来白鸡来，依法而行，再次缩小了圈子范围，最后缩到只有脸盆大小，基本确定了出事的位置。

我知道那红白公鸡绕坟叫有个说道名为“金银不落”，红公鸡代表金子，白公鸡代表银子，总之都是财气，抱着它们绕坟转悠，就是看看公鸡会不会受惊，一旦受惊了，说明这坟地的气场不对，惊了财气，金银不落，这家人肯定好不了。

探明了位置，程先生就吩咐人把那地方挖开，招手让我跟过去。

我走过去，先给他行了个礼，赞说他是有真道行的人。

我这并不是要恭维他，而是起码的礼貌。

他摆手谦虚了一下，对我道：“我这点微末的道行，就别提了，你是道平先生的传人，本事肯定比我高，这样吧，我身体不大好，你帮我在旁边看着点，回头我要是撑不住，你就上，好不好？”

我点头说好，默默地跟在他旁边。

那土地很硬，非常难挖，一伙人累的膀子酸疼，挖到能有两米深度，大家伙就不耐烦了，纷纷说程先生的法子不灵，更有甚者就说老头蒙人。

程先生蹲在旁边抽着烟，一点不急，就说，你们这些年轻孩子真是不能受一点罪，这要是赶上打仗也都是叛徒，继续挖谁再乱说，我叫小鬼搂着谁睡觉。

我担心闹僵，就提起铁锹，想要自己去挖，却被程先生一把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