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得后退一大步,想骂,对上重华严肃冷静的眼神,活生生又把血给憋了回去,态度很好地问:“陛下,您不累吗?”
重华淡淡地道:“做这么点事朕就累了,还怎么做国君?你未免太小看朕了。”
钟唯唯又道:“陛下,其实有句话臣一直不敢和您说。这个制茶吧,它最讲究的就是火候和经验,揉茶这道工序呢,看上去很简单,实际上一点都不简单。揉得不均匀,揉得不到位,揉得不好……”
重华瞟了她的前胸一眼,钟唯唯只觉得脸火烧火燎的,原本温柔的声音也变得咬牙切齿:“就会影响整锅茶的滋味,所以啊,您……一旁歇着去吧,臣一个人做就好。”
重华压根不理她,径直把手和袖子一起往竹匾里放,讽刺道:“钟彤史大概是老年痴呆了,忘记早年朕在苍山之时,也曾跟随师父年年制茶,不敢说深谙此道,茶揉得均匀到位与否,却是知道的。”
“会弄脏茶的。”钟唯唯嫌弃地一把抓住他的袖子,认命地给他继续往上卷。
重华垂着眸子,面无表情地将她白皙细巧的鼻子,疏朗而长的睫毛,脖子上隐然跳动的血脉,漂亮的锁骨一一看了一遍,再垂了眼,继续认真地揉他的茶。
有他帮忙,钟唯唯的速度快了很多,很快就茶揉好,再用布帛包上,竹皮绑缚好,又放到大榨盘上,不用她开口,重华直接就把磨石给压上去了。
接下来又是等待,重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钟唯唯也不敢先离开,老老实实守在一旁。
重华并不说话,只侧着头盯着灯一言不发,小厨房既窄又小,外面清冷寂静,二人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钟唯唯不喜欢这种感觉,就无话找话说:“韦淑妃的眼睛还好吧?”
重华淡淡地应了一声:“唔。”
你倒是多说一个字啊,唔是好呢,还是不好?钟唯唯鼓足勇气,又问:“万安宫有没有说要怎么处罚吕贤妃?”
这回重华多答了她一个字:“没有。”
钟唯唯有点抓狂,讪笑:“韦淑妃在这方面还是做得不错的,比较识大体,也是心疼陛下。”
重华扫她一眼,眼里满满都是不屑和不耐烦,好像在说,你就知道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能说点有用的吗?
钟唯唯就是要他不耐烦就对了,立刻精神起来,滔滔不绝:“吕贤妃很有个性啊,微臣知道她聪明识趣、美丽,却没想到她比微臣所知道的更聪明、更美丽、更厉害、更不怕事。
今天的事,微臣本来是想替陛下争得民心,让宫妃们知道,只要听陛下的话,忠于陛下,陛下就会替她们撑腰,谁知折腾许久,却被吕贤妃一杯酒泼出来就把所有功劳都抢走了。现在大家都觉得她讲义气不怕事,可以依靠,就连陈栖云也被她收买过去了。”
“陈栖云真是个眼皮子浅的,不知道谁才是真正可以依靠的人。”说到这里,忍不住愤愤不平,突然觉得不对劲,抬眼一瞧,只见重华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她,眼神晦暗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