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通往迷宫玄关,乌比阿可为尔等医治;此处通往气旋。”鬼王身姿曼妙地张开手臂示意两个方向,好整以暇待我。
……我们不想回家。这趟旅行还没结束,只有不得已才会回去;现在,进入金字塔林的大好机会就在眼前,怎能放弃?
问题在于,不能把“我们正是要去金字塔林”的意图表现得太明显,否则肯定会被她利用来讨价还价。就像在小店买高价东西,其实早已相中了,却要装成只是随便看看的样子,不然店主多半会咬紧价格不松口。刚才维兰就是这么做的——最大限度地按兵不动;当然,鬼王与德加尔的协议也大大限制了她的可发挥余地。
我搂着不省人事的维兰的脖子,忧心忡忡地问她:“乌比阿会马上为他治疗吗?”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慎重地选了第一个方向。
就算几率不高,也希望多少能给她造成一种“我是为了维兰的眼睛才这样选”的印象。
她没什么反应,说无论我作何选择都不会陪我同去——她得回神殿坐镇,防着打不死的泰南在外面掀翻天。
我努力把熊一样沉重的某人扛到肩上……试了好几次,没成功。不过他这样都没醒,真的是睡而不是昏过去了吗?
我气喘吁吁地想了一会儿,弯起手肘探到他两边腋下捞住,往前拖着走。每到圆环相接处就停下来等吻合的纹路出现;一踏上新的圆环。维兰的两只脚就被身后的圆环带走……还好接缝都很平滑,我拖得并不很费力,走在貌似非固态的圆环上竟也如履平地。
我留心着脚下。大约二十分钟后,踏上最外层的圆环,感觉身前光线忽然发生变化,抬眼一看,星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空旷的石窟或宫殿,目力所及的范围内。没有一块岩石是天然形成的样子——要么被凿成石像或某种形状,要么布满明亮的符文;再一低头。脚下已不是刚才的表盘圆环,而是一个规整的符阵,直接刻在岩石上,底下不知压着什么。从狭窄的缝隙中迸出白光。
一个身形面相约十岁左右的白发黑衣女孩,踮着脚立在我身前三米外,神情愉快地用卢恩语说:“欢迎莅临寒舍,我是乌比阿。”嗓音清甜,让我想起夏季的水果。
她的双眸是略暗的金黄色,没有白色巩膜,中间是一道黑色竖线,像鳄鱼的眼睛。
我看着她发愣,还未开口。她先笑了起来:“佛瑟芬没跟你说我的事,不久你就会知道的。现在,请允许我为小德加尔先生治疗。这件事拖得越久越麻烦。”
她打扮得肃穆华贵,举止却不拘泥,上前帮我把维兰扶出符阵,就地搁在旁边一片窄窄的条石上,便捋起袖子打算开工。
“这些符文……”我犹豫道,不会影响什么吗?维兰脑袋下面还枕着几道光呢!
“这些是用于空间加固的符文。对人体无害。”她知道我想问什么,体贴地解释了。说话的同时用食指将维兰的眼睑小心地拨开一些看了看。
我吓了一跳,他的眼瞳变成了血红色!连巩膜都是!
“别担心,会好的。”自称乌比阿的女孩说,“是慢慢充血的结果。一开始看不出来,渐渐就会变成这样,情况最糟的时候,瞳仁会溶解。”
我扶着维兰后脑勺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他这样多久了?我竟然没想到要看看;他一定痛极了。
“你的眼睛也有充血的迹象,一会儿也需要接受我的治疗。”女孩平静地说。
我没觉得眼睛痛或视力有问题,不过这时候我可不敢质疑医生。
她只用一只右手,掌心向下,悬在维兰阖着的眼睑上方,鼻子里哼了一段缓慢而奇怪的曲调,指缝中有柔和的乳白色光雾翩翩流淌而下。
“谢谢你。”我真诚地说。
她微笑了一下。
我紧张地盯着她的手,还有维兰安静的睡颜;倒是她一脸自在,继续用那十岁少女的嗓音轻快地说着:“我很高兴。佛瑟芬也很高兴,她只是不太擅长说话,她孤单太久了。”
“高兴?”
“见到龙族重返故土。这一天总会来的,一些人活得太短,不像我和佛瑟芬,看不到这一点……”她微微摇头,这时候的神情看上去倒不太像十岁了。
“你和鬼王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