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楚玉这话一说起来,立马引得旁边一群人侧目。身后的卢思义连忙叫他噤声,说这种话岂是乱说的?
薛绍摆了摆手,笑道:“军队里面,要的就是张扬奔放的汉子。嚣张一点没什么不可以,前提是有本事不被人打到闭嘴。”
薛楚玉本来是漫不经心的冷眼旁观,对旁人诧异与鄙夷的眼光也不以为然。听到薛绍这话,他顿时眉头一拧,虽然明知道是薛绍的激将法,他也抱拳道:“末将,愿上场挑战一场!”
“好!”薛绍大喝一声,“二位程将军,这里有人挑战!!”
薛绍这一嗓子喊得很大声,很多人闻声都朝这边看了过来。一见是薛绍,众人顿时兴趣大起。崔贺俭与刘冕同时走了过来,说道:“薛将军,你步战是够厉害,连周中郎都不是你对手。今日又要让众兄弟们见识一下,你马战的功夫吗?”
薛绍笑着摆了摆手,“我马战的功夫确实一般。但我这个亲随,很厉害!”
裴、刘二将与许多人同时看向薛楚玉,“你?新来的?”
“是我。”薛楚玉上前一步,很是平静。
薛绍在那里闷头好笑,“飞骑玉冠”大名鼎鼎,可他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队正,羽林卫里认识他的人可能不少,但是左奉宸卫里认识他的,可能就真不多了。
程伯献骑马跑了过来,居高临下看着薛绍等人。他也就二十六七岁但长得有一点儿着急,不仅是身高长到了一米九二左右,还早早就生了一圈半寸长的络腮胡子。
“程将军,意下如何?”薛绍说道。
程伯献冷笑了一声,“薛将军,你竟让一个小卒来挑战本将,也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吧?来来来,那一日你胜了周中郎,一战扬名!程某也早就想和你较量一场了,择日不如撞日,现在来吧!”
薛楚玉上前一步对程伯献抱了一拳,说道:“小将不才,刚刚调任左奉宸卫做了薛将军的备身亲随。小将听闻槊不过程,甚是仰慕程将军的威名。不知将军是否名符其实,可否赐教一二?”
“张狂!”程伯献将三米多长的马槊往地上大力一顿稳稳插住,翻身下马走到了薛楚玉的面前,“就凭你,也配?”
薛绍上前来示意薛楚玉往旁边站了一站,对着比他高了有半头的程伯献,笑眯眯的道:“程将军,既然你觉得我派一个亲随挑战于你,有失于你的身份了,那么这样吧,我们来一点赌注——今日你若胜了,我拱手让出千牛御刀。你若败了,请我们卫府的所有兄弟吃一顿酒。怎么样?”
“喔——”众军士发出一片惊喜的喧哗,这赌注可就真是下得有点儿大了。
“好,老程应战!”程伯献大喝一声哈哈的大笑,“薛将军,你可别后悔!这千牛御刀可是得来不易,老程若是赢了就能一人占两把御刀了!”
薛绍微笑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你,过来。”程伯献对薛楚玉勾了勾手指,都懒得问他的姓名,将插在地上的那根马槊拔起来对他一扔,很是嘲讽的笑道:“槊,见过吗?”
旁边的军士发出了一片哂笑。
他们笑的原因很简单,槊是朝廷管制兵器而且非常的昂贵,除非是出身军武世家的高门子弟,否则是很难见到。就算是在军队里,槊也是身体素质超一流、马上功夫非常高强的武将才会使用的兵器。
薛楚玉凌空单手一抓,在槊的正中央位置将它抓住,眯着眼睛将它从头到尾的打量,说道:“此槊,以上等柘木为干,外敷油浸细蔑。光是反复的浸蔑与阴干至少就用了一年的时间。然后用上等胶漆将细蔑严密胶合于柘干之上,缠绕麻绳涂以生漆裹以葛布。葛布再上生漆,干一层裹一层,这至少又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若用刀剑砍上槊身必能发出金属铿锵之声并无半点裂痕。槊头用精铁打造双刃锋利坚韧缀有三十六颗钢铆,不错!但是一把好槊,取麻绳悬于槊尾二尺处要能平而不坠!”
说罢,薛楚玉手腕一抖将那把槊往旁边一滑,槊像是长了脑子有灵性一样,在薛楚玉的一枚手指上滑到尾端二尺处,停住。
头尾轻轻的上下摇晃,不落地!
“好!!”众人发出一片惊叹的叫好声。
薛绍也大开了一回眼界,真厉害!薛楚玉这手上的功夫,当真是出神入化了!
“果然有两下子。”程伯献也有点惊讶,“但比武不是杂耍,你若真有本事,执槊与老程打上一场!”
薛楚玉微然一笑,再一抖腕将槊扔回给了程伯献,说道:“某,不用槊。”
程伯献和众军士们哈哈的大笑,“那敢情你是做兵器出身的匠人了?”
薛楚玉不以为然的笑了一笑,说道:“程将军用的这把槊,的确是兵器中的上品。一般来说,就算是熟练的老匠工要做成一把这样的槊,也至少要三年的时间。若他同时做了一百把槊,能够成功的也不足三四十把。程将军和众位袍泽取笑得没错,这种槊在民间的确是非常之罕见与昂贵,历来只有出身豪门世家的子弟与名将之后,才有机会从小就接触到槊并用之为兵器。”
“看来你还真是个兵器匠人。别废话了,老程和你家将军下了豪赌,你用什么兵器,赶紧去挑来!”程伯献说罢提起马槊骑上了马,将马槊对着不远处的校场仓库一指,声如奔雷的吼道,“府库,任他取一套兵器披挂!”
“是,程将军!”
军队里的所有军械管理都非常的严格,像槊这种昂贵的大杀器更是如此。
薛楚玉转头看向薛绍。
薛绍微然一笑,对他递了个眼神,“去吧!”
薛楚玉心领神会,正色对薛绍抱了一拳,大步走向府库。
薛绍再道:“卢思义,去把薛楚玉的马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