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裕皇宫福宁殿内,皇上浩星潇启刚批完了最后一道奏章,轻轻掐了掐紧皱的眉心,慢慢舒了一口气,问道:“郑庸,什么时辰了?”
站在一旁的郑公公忙回道:“已过三更了,陛下您该歇息了。”
浩星潇启摆了摆手,道:“不急。”随即在座位上舒展了一下腰身。
郑公公快步上前,在皇上的身后跪了下来,轻轻为他揉捏着肩背。
“左语松那边可有消息传过来?”
“尚未有任何消息,不过老奴已经交代下去,一旦有信,马上召那报信的人进来。”
浩星潇启轻“嗯”了一声,闭目沉思片刻,忽然问道:“你觉不觉得今日的事情有些奇怪?”
“陛下是指……?”郑公公小心地陪着话。
“早些时候朕还未及多想,可是方才细细回想起来,慧念与雪幽幽竟然一同进宫来,对朕说出十年前的藏涧谷之秘,此中实是存着很大的蹊跷。”
“陛下您是怀疑慧念所言不实?那藏涧谷之秘莫非是假的?”
“不,慧念所言颇合情理,那藏涧谷之秘想必是真的。朕所怀疑的是,慧念定是已经看出了朕有除他之心,遂向朕说出藏涧谷之秘,以此保全了自己的性命。”
“可慧念又是如何看出来的?他绝对不会猜到那颗无尽丹是出自老奴之手——”
“自然是雪幽幽告诉他的!她定是不甘于被朕利用,想拉拢慧念一同与朕作对。”浩星潇启说罢冷笑了一声。
郑公公的一双小眼睛眨巴了半天,“可陛下您原本不就是打算将他二人一同除去吗?”
“朕原本是想用这一石二鸟之计,利用无尽丹将他二人同时除去。可是慧念既已看破了此计,没有服下那颗无尽丹,朕便失去了杀他的机会,更没有了除去雪幽幽的借口。如今,他二人彼此间想必已经有了默契,且都已对朕起了提防之心,要想再找机会除去他们,又谈何容易!”
郑公公不解地道:“陛下手握生杀大权,他二人的武功虽高,可毕竟是双拳难敌四手。方才在殿上,只要陛下您一声令下,即便是慧念与雪幽幽联手,也断难抵得过众多大内高手的围攻——”
浩星潇启转头瞪了他一眼,“你又知道些什么!那两人岂是随便想杀就能杀的?!雪幽幽的实力绝不容轻忽,她一手创建的岫云派已是天下第一剑派,要不是十年前朕故意让她做了忠义盟名义上的盟主,反而令她无法公然夺去左语松的权力,恐怕今日整个忠义盟都已是她的了。而那个慧念更是深不可测,他和济世寺的慧觉方丈都是阴国师的亲传弟子,济世寺中的秘密也唯有他二人最清楚。慧觉长年卧病已不足为虑,可是慧念身为四大神僧之首,无论武功还是智计皆不可小觑,若是他有了不轨之心,朕的江山危矣!”
郑公公虽已服侍了这个皇上二十多年,并且一向被皇上当作心腹近臣,但是像今日这样的秘密,竟还是头一次从皇上嘴里听到,他的心中不由起了一阵极深的恐惧——自己知道的是否太多了些?
此时,浩星潇启的心思皆放在了慧念和雪幽幽二人的身上,倒是未注意身后的郑公公已被吓得面无人色,就连正在给皇上推拿的双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其实朕若决心除去他二人,也不是全无机会。只是经过此事之后,朕倒是觉得先不必急着对他们下手了。慧念既已说出了萧玉的身份,便是放弃了对定王的承诺,也就不会再存着与定王共谋的想法了,因为他应该十分清楚,从今以后,定王决不会再信任他。”
“这世上当数陛下您最了解定王,以他那种宁折不弯的性格,定是不会再去理会那个慧念了。”郑公公附和了一句。
“慧念暂时已不足为患,而留着雪幽幽,则更是颇有些用处。她虽是对朕起了疑心,但尚未到生出反意,而且她现在已经知道定王便是她的杀父仇人,必会将大部分心神都用在追杀定王的事情上。如此一来,倒是帮了朕的大忙。”
郑公公忙谄媚地道:“陛下说得极是!如果雪幽幽能就此杀了定王,倒是替陛下您除去了一个心腹大患,而事后陛下您再以弑杀亲王的大逆之罪将其论处,实乃是一举两得。”
浩星潇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问道:“近几日定亲王府那边可有何异常?”
“今日老奴已找人问过,未见任何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