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恭敬，宇文化及的脸上却露出一丝嘲讽的神情，似乎对皇帝殊无敬色。

“长生不死？”张士和微微一惊，旋即摇头道：“长生不老不过是方士的呓语，长生诀，长生诀，万物造化谁又能求得长生？若真有此异术，早该有长生不死之人。可是士和纵观道家先贤，强若天师葛玄，亦是难逃一死。属下只怕，圣上所求，不过是蓬莱仙山……”

“虚无缥缈对么？”宇文化及淡淡的道：“可你又懂什么？长生诀是道家的奇书，相传为黄帝之师广成子所撰，修习后长驻容颜不老，长寿如龟。所以得名长生诀。百多年前道家第一人陈抟所习练得便是长生诀，到了百岁，仍是貌如青年。别说是圣上了，便连我宇文阀，亦是对这本奇书极有兴趣。若不是近日道家的龙虎山天师邵元节权柄日隆，隐约威胁到我的位置，就算是得到长生诀，我亦不会甘心交于圣上。”

张士和笑道：“将军无须介怀，有佛家牵制，道家不过是疥癣之疾罢了。”

“疥癣之疾……”

宇文化及顿了一顿，晒道：“恐怕圣上亦是你这么想的，不可否认，道家在修身养性上的确有独到之处，无怪圣上会醉心道家炼丹的长生不死之术，从而疏远佛家。可他却不知道，道家跟他早已不是一条心了。细数武林中的道家门派，龙虎山暂且不提，武当张真人泰山北斗，全真王崇阳功参造化，天师道的教主孙恩更是道门中震古烁今的英才……道门中武功高强者数不胜数，只顾内斗争夺‘道尊’之位，可是服皇命者又有几人？”

就在这时候，一只纸质的信鸽扑簌着翅膀飞了过来，宇文化及张开手，带着一股寒气，将这只信鸽摄入手中，匆匆扫了一眼来信，嗤笑道：“嘿，天师道的小天师‘妖帅’徐道覆兵临蒋州城，没想到南方的局势已经糜烂到这种地步，嘿，天师孙恩……南方的道家总算在项羽身上交出自己的筹码了么？算算时间，那两个神秘门派却也差不多是时候带着和氏璧下山了。不知道今次的真命天子，究竟会花落谁家？”

张士和垂下目光，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对了，士和，现今江都郡守还是谢玄么？”

张士和听到宇文化及的询问，微微一愣，躬身道：“谢幼度早已在两年前去职了，现在的江都郡守是欧阳修，据说是一个文人。”

“是那个五柳先生欧阳修么？”宇文化及微微一愣，冷笑道：“'九韶定音剑'谢玄文武兼资，惊才绝艳，堪称汉人中百年罕见的人杰。此人身为九品高手之首，却因为一句谏言而被圣上弃之不用，转而用一个只懂吟诗作对的文人镇守江都郡，当真是可笑之极。”

张士和点了点头，亦是心有戚戚焉。

……

此刻，茶馆里原本轻松的气氛，因为这一则意外的消息而变得凝重起来。

根据那人所言，项羽大军已然围住了杭州城，而在另外一边，孙恩之徒，“妖侯”卢循和“妖帅”徐道覆所率领的天师道大军与杜伏威合流，在连破了毗陵，吴郡，余杭三城之后，亦是兵发蒋州城。

这里的蒋州城，便是前朝的建康城，也就是未来的南京城。